左少陽原以為他在給病人診病,所以沒空出來打招呼,想不到他只是在看書,自己到底是新來的,又是他的副手,就算不出來打個招呼,自己進來了,也該給個笑臉,招呼坐下啥的吧,怎麼能這麼冷冷的呢?心頗有些不舒服。
也難怪,醫監是從八品下的官,而自己這醫正是從九品下,兩者雖然在品秩上相差一級,但是在級別上,由於每個品秩都有“正”和“從”,又有上下之分,也就是品秩相差一級,級別上就相差四級。所以左少陽跟廖醫監相差了四級。難怪他架子這麼大。
不過,高官左少陽是見了好幾個了,包括三品(副總理級幹部)的御史大夫檢校吏部尚書杜淹,自己都見過,雖然對方只是在病,昨日見到的吏部侍郎彭炳,人家已經是正四品的高官,比這廖桂昌級別高得多的,見到自己也是和顏悅色的打招呼。這山羊鬍也太不把人看在眼裡了。想必是不知道自己是杜淹推薦的,要不然,縱然不願意巴結權貴,也不會如此漠視的。
本來左少陽是想拱手見禮的,見他如此,便也冷冷的揹著手,直截了當道:“醫監大人,我是新任本館醫正左忠少陽,特來報到來了。”
醫監還是不理,優哉遊哉地翻了一頁紙,繼續看著。
左少陽真想轉身就走,可是第一天上班,總不能跟頂頭上司鬧翻了,便強忍著揹著手等著他示下。
又等了半天,廖醫監這才拖長了聲音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左少陽氣不打一處來,心想就算你沒受到吏部公,但你總長著耳朵的吧?我剛才說了名字你沒聽見嗎?當下又重複了一遍。
廖醫監彷彿沒聽見,又津津有味看起書來,好象左少陽他們壓根就不在似的。
左少陽實在氣不過,冷冷說了句“我做事去了”說罷轉身要往外走。
“站住”廖醫監啪的一聲,將書卷拍在桌上,“本官還沒說完話,你走什麼?”
左少陽慢慢轉身過來,瞧著他,也不說話。
廖醫監三角眼瞪圓了,指著左少陽對劉醫正道:“你瞧瞧他這樣,揹著個手,連禮都不施,他眼還有本官嗎?”
“這個……”劉醫正訕訕陪著臉笑不敢接腔。
廖醫監鼻孔裡重重哼了一聲:“也難怪,人家都敢在試卷上抨擊仲景醫聖,如此狂妄,如何會把本官看在眼裡”
左少陽有些明白了,這醫監為何一來就對自己如此冷漠,想必是知道了自己醫舉考試答卷上指出了張仲景《傷寒論》白虎湯證的錯誤。這在後世是不爭的事實,在唐初,卻還無人認可,這些人把張仲景當作醫界的聖賢,當成神,如果有人敢抨擊神,而這個人又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後生小輩,肯定會引起醫界老學究們的強烈反感了。
看來,這老醫監並不是對自己本人如何看不起,而是氣不過自己對醫聖張仲景個別小錯誤的批評。是對事不對人,想通此節,左少陽也就心平氣和了,不管如何,人家到底是長輩,看在他花白鬍子份上也該見個禮,便拱手道:“醫監大人,卑職這裡給你施禮了”說罷,長揖一禮。
不料這並沒有讓廖醫監態度稍好,冷笑著哼了一聲,撩衣袍坐回几案後面,拿起那捲書又看了起來。
左少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轉頭望向劉醫正。劉醫正笑了笑,朝外面努努嘴。
左少陽點點頭,拱手對廖醫監道:“若大人沒有什麼指示,卑職就告辭了。”
“站住”廖醫監終於懶洋洋說話了,“本醫館女科、瘡瘍科無人領,以後你就負責好了。”
左少陽愣了一下,拱手道:“瘡瘍科由卑職負責,這倒沒什麼,只是女科,卑職是男的,這個,有些不方便啊。”
“不方便就不做了?”廖醫監冷冷道,“咱們醫館醫監三名醫正,都是男的,你覺得不合適,那誰合適?本官合適?”
左少陽無話可說,也懶得說,拱手道:“既然醫監大人信任卑職,卑職就負責女科好了。”
“信任你?嘿嘿,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廖醫監拖長了聲音,怪腔怪調說道:“本官可事先提醒你,女科關係女病患的清譽,你一個年輕人,別見到美色動了色心,動手動腳的,惹出麻煩來,本官可不管給你兜著”
左少陽氣得臉都綠了,哼了一聲,袍袖一拂,轉身蹬蹬走了出去。手機使用者請瀏覽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