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看著風青,沒有說NO,也沒有說OK。風青把這種態度認定為預設。
“我先問一下,需要我把你踝關節的生理構造給你解釋一遍嗎?”
張俊仍然沒有吭聲,但領教過風青廢話厲害的蘇菲連忙擺擺手:“不用了,不用了!”如果說風青放開了扯,他能給你從日出一直扯到日落。
“那好吧。”既然美女說了,我就遵命。“你是一個足球運動員,受傷對於你來說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吧?踝關節的損傷也是足球運動中最常見的情況。如果嚴重就只有動手術了,就好比你這一次一樣。但是你千萬不要以為做了手術,並且手術成功就可以鬆一口氣了。我告訴你,手術只是開頭,後面的恢復期如果把握不好,出現什麼反覆的話,可能會直接廢了你的左腳。但是西方醫學中的術後恢復手段其實未必高明,他們的手段都是死的,只能看到表面現象。中醫可是主張透過表面去分析事物本質的。”
風青稍微停一停,看看張俊的反應,他仍然面無表情。
風青咧咧嘴,繼續說道:“手術確實可以把撕裂的韌帶接上,這一點毋庸置疑,利用高科技手段絕非難事。但是手術後……”他看看張俊裹著石膏的左腳。“因為關節在手術後長期用石膏固定,關節周圍的軟組織撕裂出血,血腫激化而形成纖維性粘連。或者有可能因為損傷的軟組織在修復過程中產生疤痕,而使關節粘連。粘連是什麼意思?不用我詳細解釋了吧?以上也就是說你手術很成功,但按照那西醫一套來恢復治療的話,你的左腳踝關節絕對不會像以前那樣靈活,相反還會變得遲鈍,變得更脆弱。我為什麼敢這樣說?就是因為西醫這一套只是機械地把韌帶接上,然後消極地等待它們完全癒合。這種方法治療後的韌帶是建立在一個很不穩定的基礎之上的,這就好比在沙灘上建城堡。但是中醫不一樣,它是透過各種主動手段,促進肌體內組織的生長發育,讓組織自己長起來,以達到治療的最終目的讓韌帶如剛剛出生的一樣堅韌和靈活。知道為什麼很多人說起中醫都會提到一個詞‘舒筋活絡’嗎?‘活’就是中醫的特點。”
張俊依然沒有任何表示,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一下。風青有些喪氣了,難道說了那麼多都是在對牛彈琴?風青真想放棄了,但一想到成功後鉅額的報酬他就挪不開要走的腳步。一百萬英鎊啊,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而我正好有一套治療方法,保證你在治療後左腳完好如初,和受傷以前一樣堅韌和靈活……”
當張俊聽到這一句的時候,讓他想起了那個“仙風道骨”的老庸醫,摸著自己的腳踝說保證三個星期後就能痊癒的情形。他感到一絲噁心。“蘇菲,我們回去吧。”
蘇菲點點頭,然後推起輪椅轉了一圈,向公寓方向走去。臨走的時候她還回頭向風青抱歉地搖頭笑笑。
張俊突然的離開讓風青有些尷尬,他站在原地看著兩人的背影漸漸走遠。“還真是倔強的可以……對了!你的左腳不能再拖了!越早治療難度越小!全面恢復的希望也越大!可不要浪費時間啊!”不甘心的風青衝著那背影大聲喊道,他彷彿看見一百萬英鎊的現鈔正逐漸離他而去。
“啊!不甘心啊!”等張俊和蘇菲走得遠到聽不見他嚎叫的時候,風青心中憋的很辛苦的話終於爆發出來了,“我的一百萬英鎊吶!!!”
※※※
因為賽季已經結束,整個俱樂部顯得空蕩蕩的。張俊正帶著蘇菲參觀他們的俱樂部,像一個導遊一樣為她介紹他們所看到的任何一樣東西。“這是新聞中心,很小。沒有大俱樂部那麼氣派,但是功能還是一樣的。這裡面進去,往左拐一直走到頭就是健身房,我們就是在裡面練力量的。這個紅頂的建築則是俱樂部的辦公樓了……”
“張俊。”一直在默默傾聽的蘇菲終於開口了。“你的情緒並不高,是因為今天上午的事情嗎?”她推著輪椅一直在後面,根本看不到張俊刻意隱藏的表情,只從聲音就可以感覺到張俊情緒不佳,果然心思細膩。
張俊停下了滔滔不絕的解說,果然被說中了。
“你相信他的那套鬼話嗎?”張俊頭也不回地問蘇菲。
“我……我對中醫瞭解不多,但是我覺得他的態度是很真誠的。”
“真誠?哼!”
“是真的!在飛機上我問他為什麼一定要給你治療,他說在歐洲只有他能治好你。我又問他為什麼一定要執著於治好你的腳,你知道他說什麼嗎?”
“是什麼?”
“很意外啊!我以為他是為了向你索要大筆的治療費用,或是為了揚名立萬。但他卻對我笑著說:因為我也喜歡足球!我當時都愣住了,和他之前的表現完全兩碼事。可是我覺得他當時笑得很真誠,於是就答應帶他來見你。”
“那又怎樣?”張俊冷冰冰地反問道。
“那又怎樣?是誰以前曾這樣對我說:只要他真心喜歡足球的就不會是壞人。是誰?”蘇菲情緒略微有些激動的說。
張俊的身體在蘇菲的質問下稍稍顫動了一下。
“張俊,你看與其說是你不相信他的話,不如說是你放不下自己的面子。因為曾經被中醫耽誤了治療,所以你心中一直怨恨中醫。這種情緒讓你一直對中醫懷著一種偏見。其實你知道他說得對,但是就是不想承認,就是不願意讓中醫為你治療,因為那意味著你以前錯了……”
“夠了!”冷不防張俊一聲呵斥把蘇菲嚇了一跳。“對……對不起,蘇菲。”認識到魯莽的張俊連忙道歉,“我有些困了,想回家。我們回去吧,蘇菲……”
蘇菲在心中嘆口氣,推上輪椅緩緩拐了回去。
※※※
“事情沒成功嗎?”陰影中,一位男子坐在沙發中,看著對面的風青冷冷的說。
“這……是,張俊太倔強了,無論我怎麼勸說,他都不肯答應……”風青滿頭大汗,斷斷續續地說,那個男子似乎給了他一種莫名其妙的壓力。
“廢物!”男子冷冷的哼了一聲,“連這麼點事情都辦不好!”然後就見兩個身形魁梧的壯漢從他背後站了出來,走向風青,一左一右把他夾著拖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