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
視線之中毫無光亮……當然,要說視線二字,其實略有些牽強,因為現在的王陸根本沒有眼睛這個器官。
他此時正處於元神出竅的狀態,方才以滅神劍和封神印的組合重創劍神,劍神於落敗之時選擇玉石俱焚,然後,一個元神黑洞豁然現形,直接將他的元神從肉身拉了出來
這黑洞拉人的原理是什麼,暫時不得而知,因為從理論上講,無相功錘鍊出的肉身堪稱銅牆鐵壁,怎可能那麼容易被人扯去元神?劍神若能隨意撕扯別人的元神,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但從目前的狀況來看,王陸完全失去了肉身感應,對四周的感知彷彿是五感被融成了一團,非常玄妙也非常熟悉,正是內視玉府時的視角,又名神識――以元神相識。
不過此時並非內視修行,元神所在的地方也無從斷定,王陸便駕馭元神,將神識拆解開來,分解成類似肉身五感的感知,片刻之後,王陸便從漆黑中看到了自己。
依然是那身真傳制服――穿了足有十年的紅白長袍,這個形象是王陸對自己最為直覺的認知,因此元神形態便是如此。而將神識拆解後,王陸很快便看到漆黑之中出現了一點光亮。
向著光亮處行了一會兒,視野漸漸開闊,不久後,在光亮的正中,朱詩瑤的身影清晰可辨。
見到那修長而略顯纖弱的身影,王陸頓時鬆了口氣,他不惜以身涉險,從八門試煉深入此處,為的可不就是這位威風堂堂的大師姐麼
雖然中間發生了這樣那樣的矛盾,而且目前的形勢也遠遠談不上樂觀,但王陸還是笑著打起了招呼:“師姐,別來無恙。”
朱詩瑤聞聲轉頭,顯然她也很適應神識拆解後,將元神擬化為肉身的交流方式,聽到王陸的招呼,她有些疑惑地問:“你是誰……?叫我師姐,是靈劍山的哪位師弟嗎?”
王陸頓時一驚:孫賊,捅了人裝不認識?
不過很快朱詩瑤又解釋道:“我星辰神眼神通沒有大成,所以感知能力有所缺陷,還請師弟你施展拿手的劍法供我辨識。”
王陸又是一驚:孫賊,話說得這麼順暢,舌頭捋直了?轉念一想,意識到大概只有像現在這樣元神交流時,朱詩瑤才能流暢地表達吧。
另一方面,施展拿手劍法以供辨識……莫非你認人都是憑劍法麼?
王陸如此想著,轉動元神將無相劍光外放,朱詩瑤頓時眼前一亮:“啊,是無相劍五師叔的無相劍你是王陸?”
……少女你真是好眼力,我這張可使少女夢遺的臉你不認得,這劍光才矇矇亮你就認得一清二楚了這是何等奇葩的癖好一個人身上有各種各樣的特徵,你偏找個冷門的
朱詩瑤卻是理直氣壯:“其他特徵與我何於?我只關心劍法就足夠了啊。”頓了頓,又說,“果然是你哦,之前就隱約感覺有些熟悉,但實在沒想起來……之前出劍沒有留情,實在對不起啦。”
王陸卻也無所謂了,和殘障人士計較太多有.份:“沒關係,我理解。
對於王陸如此好說話,朱詩瑤頗為意外,本來在心中準備了許久的道歉話頓時說不下去了,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什麼,只好眨著一雙看似明豔的大眼睛,露出茫然無辜的表情。
兩人之間維持了一段尷尬的沉默,然後朱詩瑤開口道:“師弟,你也是來爭奪劍神傳承的嗎?”
王陸沒好氣地說:“我是來救你的領隊手冊上你一直是橙紅色,顯然是被困住了,我作為領隊當然要來找你。後來聽說你拜了一個上古劍神當於爹,但手冊上卻始終是橙色,我就知道你情況不妙,多半是被人誑了,可惜一直沒機會跟你說清楚。”
朱詩瑤愣了好久,才說:“哦。”又過了好久,“謝謝。”
“不客氣,反正也沒救出來,還把自己搭上了。”
王陸說著,看了看四周茫茫的黑暗,卻比先前那無盡苦海顯得還要深沉,苦海無涯,但至少身邊還有翻騰變幻的黑霧,讓人意識到這裡並非一片死寂,但此時所在的地方,除了王陸和朱詩瑤立足處的一點光亮之外,餘下盡是空曠
大概是被劍神自爆時的什麼上古神通困住了吧,想要打破……也不知該如何辦。
沉默之中又過了好一會兒,卻聽朱詩瑤說道:“師弟,你……”
王陸擺擺手:“我沒事,和隊友同甘共苦是領隊的義務,無論你怎麼想,反正離山時師父師伯們拜託我照顧大家,我就必須挑起擔子,何況現在情況也沒那麼糟,兩個人被困總比一個人被困等死要強,至少咱們還能想想辦法。”
“我是想說,你可真弱啊。”
王陸愣了足足一盞茶的工夫,心中簡直翻江倒海,大師姐,你他媽是欠抽麼?老子辛辛苦苦跑來救你,你對我是連捅帶罵,簡直是攀上土豪當二奶後毅然拋棄前夫並僱傭流氓團伙打斷人腿的潘金蓮啊
朱詩瑤說道:“我是想說,師父曾經對我說過,你是靈劍山的門派首席,各方面都在我之上,日後很可能要繼承門派掌門之位,但是先前兩次交手,你的實力實在有些弱啊,至少,並沒有比我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