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自己死了,月兒該怎麼活?會不會以後的日子都會站在小窗前看荒原上的野花,直至死去?
還有繡兒,他唯一的女兒,會不會被小主子拐進宮裡?皇宮裡的女人若是沒有背景,過得更是不易和悽苦。
他的眼裡有了淚,旭日和朝霞揉在一起成了一片殷紅。他側過頭,眨了眨眼,隱約看見河對岸悠閒地走著一頭牛和幾個農人。這種生活也很愜意吧?老婆孩子熱炕頭,其實也不錯。雖然日子不富餘,但一家人和和氣氣在一起過活,多好。只是,這輩子也不可能再過這樣悠閒的好日子了。
正想著,突然感覺身下草地震動起來,危險正在臨近。他趕緊起身,想上馬,馬卻被一支箭射中。一隻箭又從他的耳邊飛過,射落了垂在耳邊的一綹頭髮。他來不及多想,縱身跳進河裡,向對岸游去。
他拚命的遊,拚命的跑,拚命的躲,拚命的逃,跑了多久,跑去了哪裡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直到跑得沒有了一絲力氣,天已經黑透。
他東躲西藏,來到一處小樹林,用盡最後一點力氣,衝了進去,癱在地上。
他聽著逐漸靠攏的喊殺聲,知道自己要死了,他的父母又要傷心了,他的月兒和繡兒要在世間受苦了……
正難受著,突然聽到不遠處有人的說話聲,這個聲音跟喊殺聲不同。他又咬著牙爬起來,尋著那個聲音跑到樹林的另一邊,有幾輛馬車停在那裡,好像一輛馬車壞了,正在修。
月光下,站在車邊的那幾個人中,有一個人錢滿江見過,雖然天黑光線不好,但那人太突出,朦朧中還是一眼認出了他。那個人就是潘駙馬,任誰看了他一眼後,都不會記不住他。
錢滿江摸摸胸口,踉蹌著跑過去說道,“潘先生,我是錢亦繡的父親,她說我有事或許你可以幫我。”
潘駙馬的隨從們開始把他往外趕,罵道,“哪裡來的粗人,快走,不要打擾我家先生。”
潘駙馬也冷笑道,“我是認識一個叫錢亦繡的女娃,可他爹已經死了。你若冒充她的叔叔,或許我還會幫你。”
錢滿江急道,“我沒有撒謊,我離家十一年,今年五月才回了趟家。這裡有你送繡兒的扇子為證。”
他從懷裡抽出扇子,一開啟,上面的畫已經花了,成了一團五顏六色看不出什麼東西的汙漬。他上午下了河,扇子已經被打溼了。雖然現在扇子幹了,但畫卻毀了。錢滿江閉上眼睛,真是天要亡他。
那幾個隨從又開始掀他,“哪裡找來一把破扇子,還敢冒充先生送的。再不走,信不信打斷你的腿。”
潘駙馬擺手制止了隨從,接過扇子。他的扇子,不僅扇頁上有他的畫,有他的印章,扇骨上還有他刻下的印記。就著月光仔細看看,這的確是自己送那小女娃的扇子。
他正猶豫,樹林的另一面傳來馬的嘶鳴聲和人的喊叫聲。
潘駙馬的一個隨從說,“先生,這人有麻煩,一看就是被人追殺的。先生切莫因他捲入不必要的紛爭中。”
潘駙馬看看眼前的青年,雖然此時衣衫破爛披頭散髮,但仍能看出他俊朗英武,跟那小女娃的確有兩分掛像。更奇怪的是,他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若是不幫幫眼前的青年,他會後悔一輩子。有了這種感覺,竟是覺得胸口一陣陣的刺痛。
於是,清高又不願意惹麻煩的潘先生做了一個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讓這個青年鑽進他車廂底下,雙手雙腳把著車廂底的四根軸懸空。
錢滿江剛藏好,那一群找人的人馬就到了,大概有一百多人。
領頭的人是三皇子的護衛,也認識潘駙馬。他給潘駙馬行了禮,說奉三皇子之命,正在捉拿朝庭要犯,問他們是否看到過可疑的人經過。
潘駙馬沒吱聲,他是不屑跟這些答話的。他的幾個隨從七嘴八舌地說沒看到,沒注意。還有一個人指著前方說,“剛才隱約聽到那裡有動靜,不知道是野貓還是人。”
那個護衛為難地給潘駙馬一拱手,說道,“潘先生,我們也是奉命行事,職責所在,您看是不是……”
潘駙馬臉色更沉了,對隨從揮手道,“讓他們搜。”
那個護衛領著十幾人開始在幾輛車上搜,的確沒有人,也沒有藏人的地方,一隊人馬又喧鬧著去了遠處找人。
那些人剛走,就聽見“呯”的一聲,錢滿江從車廂下摔下來,竟是昏了過去,不知是累的還是餓的。
兩個人把錢滿東拖出來,他還是沒有絲毫清醒的跡象。
這時,修車的人跟潘駙馬稟報說,車修好了,可以啟程了。
潘駙馬示意人把地上的青年拖去不遠處那幾叢灌木下藏好,這樣也算對得起這個人了。至於他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潘駙馬上了馬車。幾輛馬車都走了半里路,潘駙馬又讓人停了車。那個青年的臉不時在他的眼前晃,他胸口又出現一陣刺痛。若是不救那個青年,他這輩子更不會安生!
他又讓馬車往回走,來到剛才的路上。還好,那個青年還躺在灌木叢中。
潘駙馬讓人把那個青年背上車,一起去莊子。
潘駙馬昨天參加完皇家的壽宴,再看完煙火已經子時了,便沒有了賞月的興致,直接回府歇息。
今天下晌,他便帶著幾個隨從來到郊外的流河邊看了夕陽西下,又看了一輪明月從河上冉冉升起。
他詩興大發,還作了幾首詠月的詩,才帶著人回莊子。誰知,都離莊子不遠了,他的車卻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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