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錢三貴又留老兩口在家吃飯。
錢老太被老頭子罵心裡有氣又不敢發,已經甩了吳氏幾個眼刀子,又實在找不出她的錯處。見手牽手進來的程月和錢亦繡母女,終於有了發洩的地方。
歪嘴罵錢亦繡道,“就一個小丫頭片子,還穿啥綢子衣裳,拾掇得比地主家的小姐還光鮮。喲,嘖嘖嘖,還戴了銀簪子,這真是有錢沒地兒花了呀。”
又用柺棍指著吳氏罵道,“你個敗家婆娘,有錢也不是你這樣浪費的呀。有那多的錢,可以給我兒多買些補藥,給錦娃多吃些肉補身子,幹啥都堆在小丫頭片子的身上?”
老太太的身子骨好多了,雖然說得慢,但也中氣十足。
吳氏和錢亦繡還沒說道,程月不願意了,說道,“繡兒就是要穿綢子衣裳,我女兒就是要穿得這樣好看。”
老太太見程月頂嘴,更氣了,想罵人嘴又不太聽使喚,氣得拄著柺棍起來想衝上去打人,被吳氏和錢滿霞攔住了。錢亦繡也把程月拉出了堂屋。
錢三貴勸道,“娘,滿江媳婦有病,您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繡兒的衣裳和簪子都不是花錢買的,是省城宋家老太太送的。那料子,不是還送了幾尺給多多和亭姑嗎?”
錢老太聽了,才氣哼哼地坐下。
“太爺,太奶。”錢亦錦笑咪咪地進屋了。他的到來,如一縷春風,吹散了老太太臉上的嚴冬,立馬大地回春,春暖花開。
轉眼到了大年三十,一家人又要去錢家大院吃年飯,還要去給錢家先人和錢滿江上墳。
程月肯定不會去,在兒女走之前,還悄悄囑咐他們,“別去給那個假墳頭磕頭,你爹就快回來了。”
小兄妹只得點頭答應。
錢亦錦再三邀請餘先生,錢三貴還被揹著去大院子請他,他都堅決不去錢家大院吃年飯。說不喜歡人多,自己一個人過年習慣了。錢三貴只得吩咐蘇二武兄弟,把老先生服侍好。
一大家子人,從大墳包回來,換了喜氣的新衣,都集中在錢家大院吃年飯。今年的年飯更豐富,雞鴨魚肉樣樣全,桌子上盤子摞盤子。
錢老頭又像往年一樣,做了總結,先表揚了錢三貴,其次是錢大貴和錢四貴,接著是錢滿河。最後,還表揚了為錢家添丁進口的小王氏,及又懷了身孕的許氏。
飯後,錢氏老兄弟點心齋召開董事會,錢老頭作為監事列席,大家商討點心鋪去縣裡開的事宜。
錢亦繡跟錢滿亭、錢亦多在多多屋裡玩翻線繩。
錢滿亭小聲問多多道,“昨天我像是聽見蝶姐姐的哭聲,大伯孃還在罵她。是咋回事?”
多多翹著嘴巴說道,“好像又有兩家人來向蝶姑姑提親,我奶看上了一個後生,還託人打聽了,說是極好。但小姑姑不願意,說她不想嫁人,奶就罵她了,還掐了她兩下。”
怪不得錢亦繡看見錢滿蝶的眼睛紅紅的,錢滿霞一去就被她拉進小屋說悄悄話。
錢亦繡說道,“蝶姑姑不願意就算了唄,大奶奶幹嘛那麼著急呀。”
“這次太爺和爺爺都說那個後生好,想勸我姑姑嫁過去。我姑姑被逼急了,說要剪了頭髮當姑子,他們才沒有說了。”錢亦多說道。
此時汪氏正在她屋裡跟吳氏和王氏悄悄說著這事,“那個後生真不錯,家裡是個小地主,有一百多畝田地。婆娘死了幾年,有個八歲的女兒。雖然人大了幾歲,但歲數大了更知道疼人不是。蝶姑雖說一嫁進去就當繼母,但那是閨女,養幾年就出嫁,比那些給前妻養兒子的繼母不知道強了多少。我還專門託人去打聽了,說後生脾氣好,公婆也和善。可蝶姑那孩子就是不願意……”
話沒說完又紅了眼圈。
這事吳氏和王氏都不好多說,只得勸汪氏想開些,蝶姑還小,再等等說不定能遇到更好的。
開完了會,錢三貴領著家人回了自己家
他們剛走到村西口,就能看到錢曉風、錢曉雷、蘇三武幾個小子在荒原上放爆竹,猴哥、奔奔、跳跳興奮地跟著他們跑跳著,紫珠和蔡小葉在一旁看著笑,竟然還有幾個村裡的孩子也在這裡。荒原上一片熱鬧景象。
院子門口及院內樹梢上掛著的大紅燈籠極其醒目,給那個大院子更加增添了幾分喜氣。
錢亦錦見了,也興奮地拉著妹妹跑了過去。
錢華等人在頭一天就關了錦繡行,都從縣城趕回鄉下過年了。
家裡日子好過,不只主人置了新衣,連下人們都一家置了兩套,還發了年終銀子。特別是錢華,鑑於他的突出貢獻,給他封了個十兩銀子的大紅包。
主子的年夜飯擺在小院子的堂屋裡,旁邊還專門設了一個小桌,錢華和蔡老頭在小桌上吃飯以示恩寵,其他的下人們都在大院子裡。
錢三貴又同錢亦錦去了餘先生的小屋,再三邀請他去主屋吃年夜飯,餘先生也只得勉為其難同意了。
天還未黑,年夜飯便開始了。
餘先生是第一次見程月,不免愣了愣。覺得真是不可思議,一戶農家竟然能娶如此相貌風度的兒媳婦。關鍵是,他總覺得她有些面熟,不知在哪裡見過。
看得出她的眼神有些異於常人,定是腦筋不太清醒。否則,這隻鳳凰是無論如何也落不到這個窩裡來的。
他已經聽錢亦錦說自己娘身子不太好,卻原來是腦子不太好。(未完待續。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