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咱們倆也認識這麼多年了,你跟我透個實底,這次聯合檢查,不是奔著我來的吧?”陳舟聽到老吳這個暗藏殺機的回答,感覺呼吸一滯。
“奔你?你什麼意思,我咋沒聽懂呢?”老吳思考了一下,繼續問道:“那個廠子,跟你有關係啊?”
“算是吧!那是我一個姑表哥開的,我在裡面入了點股份!但是我那個表哥平時為人挺本分的,也沒得罪過什麼人啊!老吳,咱們倆私交始終不錯,這種事,你可不能瞞我啊!”陳舟認真開口。
“嘖!”老吳聽完陳舟的話,嘬著牙花子沉默了幾秒:“既然這樣,我就跟你說句實話吧,今天那個瀝青廠遭遇檢查,是餘書記的秘書給我來的電話!”
“餘書記?”陳舟聽見這話,心裡咯噔一聲。
如今市裡的彭文隆和竇衛洲兩人,為了爭市長這個位置,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的競爭階段,而陳舟早些年也是在市委工作的,還給上一任的市長做過幾天秘書,曾經因為年輕氣盛,所以跟竇衛洲之間的關係始終很緊張。
後來市內的班子做出了調整,竇衛洲接棒擔任市長的呼聲水漲船高,陳舟也在這時候被調出市委,升職成為了北城區的副區長,但北城區的區委書記和區長,實際上都是竇衛洲的人,而陳舟在這種工作環境下,受到了多大阻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遭遇了明升暗降,而且四面楚歌的陳舟,一度認為自己的仕途已經沒有希望了,沒想到彭文隆卻忽然空降安壤,打破了竇衛洲原本一帆風順的升遷道路,在這種情況下,陳舟也就託了不少關係,最終透過戴學秋搭上了彭文隆這條線,算是彭系一脈的人馬,就連這次大安廠給三合公司提供瀝青的活,也是陳舟主動找戴學秋才給安排上的,他跟竇衛洲之間本身就有宿怨,而且還因為自己被調到北城區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算是彭系的鐵桿擁躉,在政治立場上始終堅定不移的站隊彭文隆,不惜跟竇系的人發生過多次明面上的摩擦。
混跡政壇的人,大多都是腦子靈活,很有遠見的人,陳舟之所以願意做這個出頭鳥,是因為他也能看出,彭文隆在這場政治鬥爭中,跟竇衛洲是能夠平分秋色的,況且在彭文隆落地之前,他本身就是一個被邊緣化的人,此刻站隊彭文隆,如果能夠僥倖站隊成功,那麼事業必然能夠更上一步,即便彭文隆失敗,他大不了也就是後退一步,畢竟以竇衛洲的身份,想要置他於死地,還是很困難的。
但是在老吳說出今天的聯合檢查,是餘慶和秘書打的招呼之後,陳舟心裡真的慌了,他不怕竇衛洲,是因為自己的老闆跟竇衛洲平起平坐,但餘慶和目前絕對是太上皇的級別,如果自己被他針對了,是要出大事的。
短短一瞬之間,陳舟的心中就冒出了無數想法,難道是上層發生了什麼自己無法理解的波譎雲詭,使得餘慶和重新跟竇衛洲進行了捆綁?
而今天的聯合調查組,又是不餘、竇組合,對於彭系人馬展開了清掃,更是不是準備拿自己開刀呢?
越往深處想,陳舟就越發覺得脊背發涼。
他站隊彭文隆,是本著有棗沒棗打三杆子的心態去的,可是如果餘慶和如果最終真的選擇了跟竇衛洲捆綁在一起,那麼自己的下場可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小陳,作為私下裡的朋友,我勸你一句,你最近的性格變化挺大,而且在好幾次的會議上,進攻性也挺強的,咱們從政的人,講究一箇中庸之道!而你銳氣太強了!這麼做,文隆市長的確對你好感不錯,可你想過其他人對你的看法嗎?”老吳在電話那邊,語重心長的勸道:“聽我一句勸,別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到什麼時候,都給自己留條退路!”
“老吳,你是不是聽見什麼訊息了?”陳舟吞嚥了一下口水,眼中閃過一抹倉惶。
“沒有,我只是勸你一句而已!而且今天你這件事情,還有緩和的餘地!我跟你說實話吧,我接到的電話,雖然是餘書記的秘書打的,但發話的人其實並不是老餘,而是小余!”老吳思索再三,將其中的內幕透給了陳舟。
“餘家邦?”陳舟眉頭緊鎖。
“別管這個檢查組下派是誰的意思,但既然是餘書記的秘書打了招呼,代表的就是市委的決定,你說呢?”老吳頓了一下,繼續道:“我也是因為跟老餘的秘書關係不錯,才能知道這個情況的!小余那個人挺喜歡交朋友,找個人引薦一下,去跟他談談吧,我知道的情況,也就這麼多了!”
“老吳!謝謝你!”陳舟聽完老吳的話,眼中閃過了一抹感激,在他們這個圈子裡,老吳能對他透這麼一個底,已經算是天大的恩情了。
“沒事,我這個人也挺喜歡交朋友,哈哈!”老吳笑了笑,隨即結束通話了電話。
“咚咚!”
與此同時,陳舟的辦公室房門被敲響,隨後一個科員看向了他:“陳區長,會議馬上就開始了!”
“我家裡有急事!需要請個假,你幫我跟馬書記打個招呼,我就不參加了!”陳舟做出回答之後,拿起自己的公文包,急匆匆的離開了辦公室。
當初徐合宇和竇衛洲兩人,為了把餘家邦拉到他們這條船上,付出了很大的代價,而其中的成效,由陳舟這麼一件事,便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