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嘆簡略地講述,那些大人之間的複雜的事情當然略過不講。
冰屋裡星光點點,冰屋外萬籟寂靜,他們就像化身原始,融入了大自然中。
講完後,冰屋裡又安靜了一會兒,小白終於說話了。
“那你啷個不要我呢?”
她對自己從小沒有爸爸媽媽耿耿於懷。
“我不知道有你,去年我才知道的,你原來是我的娃娃。”
“……喔。”
“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莫開玩笑噻,張老闆。”
張嘆哭笑不得:“我沒開玩笑,我很認真的,好幾個人說我們長的很像呢。”
“嘟嘟和榴榴也很像。”
“那不一樣,她們只是胖的一樣。你奶奶和你舅舅舅媽都知道我是你老漢。”
“哼,騙人。”
“要不要打電話問一下?”
小白沉默了片刻,忽然大聲說:“我要睡告!我不和你說話啦——”
她的語氣中帶著怒氣,又把腦袋鑽進了被子裡。
無論張嘆和她說什麼,她都不搭理,好像真的在睡覺。
“行,我們不說話了。”
被子裡響起噗的一聲,小白放了個屁,飛快地把腦袋從被子裡蹭出來,無聲地連喘好幾口大氣。
她翻個身,側躺著,背對著張嘆,不知道在想什麼。
張嘆沒有半點睡意,黑夜裡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聽到旁邊的小白有了一點動靜,被子裡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很快就沉靜了,但是沒一會兒,他聽到一聲輕微的壓抑的抽泣聲,打嗝聲時而響起。
張嘆抬起上半身,傾斜到小白身前,藉著點點朦朧的淡藍色的星光,見到這個小人兒抬手在擦眼淚,癟著嘴,整張小臉皺巴巴的,像極了她剛出生時的那張照片,都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她那雙總是閃著堅毅的光芒的眼睛,此刻被無數的淚珠兒包圍著,被其他的複雜情緒籠罩著。張嘆難以言說,只覺得心裡難受。
有人說,眼淚只有在心裡裝不下了,才會溢位到眼眶裡,眼眶裝不下了,才會流到眼鼻嘴上,才會流進別人的心裡。
此刻的小白,眼眶裡淚珠斷了線,大顆大顆的湧出,怎麼擦都擦不完,小臉上已經溼噠噠的,哭了好一陣子,都已經哭噎了。
她就這樣在夜色裡無聲地流著眼淚,要不是張嘆一直沒有睡,一大半的心神放在她身上,可能他也發現不了,可能她就這樣無聲地哭一晚。
張嘆不由難過地想到,在她走過的這6年中,是不是也有很多個像今晚這樣無聲哭泣的夜晚。那時候,她的身邊有誰,有誰會把她抱在懷裡柔聲安慰?還是,她就這樣哭一晚,全憑自愈。
小白看也不看張嘆,雙手放在臉上,不斷擦拭不聽話的眼淚,但是怎麼擦也擦不完。
“心裡委屈是不是?”
張嘆伸手想把她摟在懷裡,但是小白捏起拳頭把他開啟,他再伸手,又被捶了幾拳,又摟,又捶……
“我討厭你!”
小白怒吼一聲,側身躲到床的另一頭,小身子蜷縮在角落裡,瑟瑟打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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