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次戰鬥中,投降的敵軍大約有五百人,但後來發現他們有抵抗的企圖,便全部槍殺了。’
至於是否有抵抗企圖,還是日軍的一面說辭,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金陵城淪陷,幾十萬手無寸鐵的老百姓,他們都能肆意屠殺,燒殺擄掠,區區五百人,對日本鬼子而言,就跟地面上的一隻螞蟻而已。
戰爭就是戰爭,並沒有什麼溫情脈脈,寶山戰役,姚子青與寶山城共存亡,抗戰的決心和意志不可謂不高,此事後來被滬上的報刊報道,姚子青也成為國軍英勇抗戰的代表。
姚子青在他那封著名的電報末尾還寫道:“孤城無援,日久難支,人城俱亡,無補大局。”
足以見得,當時的姚子青是多麼的無奈。
夏遠離開了,是沒有參與寶山城的任何戰事,就像是一個旁觀者,看了一場歷史長河裡,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情,可這件事情,在這歷史長河之中,就像是一顆明星一樣閃爍,給無數抗日英靈,指引了方向。
而他,更像是一個過客一般,匆匆的來,匆匆地走。
隨著寶山失守,日軍第十一師團與第三師團的聯絡最終被打通,國軍的反登陸作戰基本宣告失敗,目前國軍的第十五集團軍仍舊奮力的向日軍發起進攻,九十八師也仍然在月浦堅守。
而此時的羅店上空,硝煙瀰漫盪漾,空氣中漂浮著一層濃厚的血腥,在中日雙方之間的交戰區,廢墟間,到處都是國軍士兵的屍骸,每走十步,便能在廢墟間看到一具,有的屍骸面容枯槁,皮肉腐爛,蚊蟲亂飛,有的剛死去沒多久,身體尚且完成。
自十八旅後撤以後,日軍淺間支隊從獅子林炮臺進攻,企圖打通第十一師團和第三師團之間的聯絡,國軍在羅店的兵力也開始調動。
十八旅撤退後,接替十八旅的是剛剛抵達前線沒多久的第五十一師三零一團。
九十八師的五八四團和五八七團則離開羅店東側,向月浦集結,九十八師留下來的空隙則交給了狀態較好的第十四師防守。
第十四師原本是堅守在羅店西側,十四師調走以後,接替十四師防守曹王廟一線的是王耀武的五十一師。
國軍換防的時間是在九月一日,在換防結束以後,國軍準備以第十一、十四、五十一這三個師的兵力圍攻羅店,但國軍的兵力調動,均被日軍的偵察機發現,日軍提前得知了國軍主力集結的方向。
當晚,國軍集中三個師的兵力對日軍發起夜襲,戰鬥進行的異常激烈,雙方在幾里縱深的城鎮間戰鬥。
進攻一次尚且不足,此後每夜,國軍都會集結兵力,就像是大海的浪潮,對著日軍的陣地進行一遍一遍,又一遍的沖刷,陣地反覆爭奪,巷口死屍遍地,尤其是在日軍防線前端,國軍死亡士兵的數量已經高達萬人,屍體散落的到處都是。
每日夜的進攻,國軍士兵都是踩著自己人的屍體,向日軍的陣地發起衝鋒,一次又一次,鮮血在羅店街口的低窪匯聚,乾涸,地面都變成漆黑色,天氣一熱,空氣中漂浮著一層刺鼻的臭味。
國軍士兵的屍體尚且多,日軍的屍體也不少,但絕大多數都被日軍給收斂走,留下的都是國軍士兵的屍體,由於太靠近日軍陣地前,到了白天,又是日軍的時間,國軍也不敢到前線去收斂國軍士兵的遺體,以至於屍體在日軍陣地前已經腐爛,發臭。
九月四日,日軍第十一聯隊主力剛剛登陸,彌補了日軍第四十三聯隊第二大隊與日軍第二十二聯隊,由於防線拉長,而彼此之間產生的縫隙。
白天,雙方依舊在拉鋸戰渡過,日軍為了應對兩翼面對的國軍兵力越來越多,開始加強兩翼兵力,並試圖向前推進,也以失敗告終,自八月底,九月初,雙方似乎陷入了一個僵持。
白天,日軍打不出來。
夜晚,國軍打不進去。
由於九十八師已經全力轉向月浦,堵截日軍的淺間支隊,後方已經沒有兵力可用。
國軍只好把最初在羅店血戰,並傷亡慘重,後退到嘉定休整的第六十七師三九七團調到月浦作為後備,可見,此時的國軍兵力已經極其緊張。
當夜,國軍對羅店再度發起總攻。
國軍調來了十五厘米榴彈炮,開始向羅店長街一帶進行炮擊,對日軍的陣地造成了不小的破壞,而日軍則根據炮擊情況,和夜間觀測到的火光,測定了國軍陣地的位置,日軍炮兵雖然試圖進行還擊,但並未能夠成功壓制國軍的炮兵。
十五厘米的榴彈炮,射程極其恐怖,即便是日軍觀測到了國軍炮兵陣地的位置,但受限於其火炮射程,對國軍的炮兵陣地尚不能夠造成多大的打擊。
不過由於擔心日軍的空隙,國軍炮兵也只能夠在晚上支援前線的戰鬥,在白天並不敢開火。
九月六日,隨著寶山淪陷,第十一師團和第三師團打通了彼此之間的聯絡,反登陸作戰基本失敗,淞滬會戰的整體局面開始惡化,第十五集團軍的側翼遭到了嚴重的威脅。
第十五集團軍總司令部。
陳誠看著桌面上從各個區域傳遞上來的作戰情況,傷亡匯總,一言不發,敲門聲還在不斷響起,副官不停的進進出出,檔案就像是雪花一樣紛紛揚揚的落下來。
局面的惡化,最難受的當屬陳誠。
此時,淞滬會戰長的傷亡匯總已經高達三個師,並且傷亡還在不斷地增加,寶山城守軍全軍覆滅,增援部隊被日軍盡數消滅,這無疑是一個悲壯的訊息。
真正的是,一寸山河,一寸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