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棉服十分破舊,渾身上下髒兮兮的,彷彿在泥地裡打過滾一樣,臉上一道猙獰的黑色血痕,是一道象徵著榮耀的存在。
夏遠看著眼前一名名戰士,說道:“你們打的不錯,堅守住了八號坑道,但現在也是不高興的時候,二號陣地和十一號陣地上的戰鬥還沒有結束,我們要去增援他們!”
“是!”
蔡青鄭重的點頭。
“那就留下一個戰鬥小組,打掃戰場,其他人跟我出發!”
在收復八號陣地之後,夏遠手下已經有了一個加強班的隊伍,迅速前往二號陣地,增援二號坑道里的戰士。
二號陣地上槍聲大作,戰鬥異常激烈,時不時傳來60炮的炮轟。
怎麼回事,二號陣地的戰鬥怎麼會這麼激烈?
夏遠帶著隊伍,很快來到二號陣地邊緣地帶,隔著硝煙的濃霧,夏遠開啟了鷹眼,看到了負責進攻二號怎地的戰士,他目光一凝,那些戰士竟然是一名名負傷的傷員,他們的身上纏著繃帶,一些戰士僅依靠一隻手射擊,另外一隻手臂已經打沒了,有一位戰士雙目失明,卻揹著一名失去雙腿的戰士組織反擊,子彈嗖嗖的穿過戰場,穿透迷霧,擊穿他們的身體,失明的戰士在地上摸爬著,似乎確定了同伴已經犧牲,他便摸到同伴掉落的槍,依舊熟練地上彈,尋著傳來敵人槍聲的方向,開槍射擊,子彈卻打到了天上。
即便是這樣,二號坑道里的戰士們依舊沒有放棄,他們拖著受傷的身體,同敵人頑強戰鬥。
看到這慘烈的一幕,夏遠的眼睛一下子紅了,他立即大喊道:
“把炮支起來!增援正面進攻的隊伍,蔡青,給你兩個戰鬥小組的戰士,三挺機槍,在敵人後邊貓著,看到敵人撤下來,給我狠狠地打!給我把山上的敵人全殲了!”
兩名炮手迅速在一個有利位置將炮支起來,蔡青也帶著兩個戰鬥小組的戰士向敵人的屁股摸過去,夏遠則帶著其他戰士,按照攻下八號陣地上的方法,從敵人的側翼穿插進入。
他瞄準側翼的敵人,扣動扳機,伴隨著八聲槍響過後,朦朧的硝煙之中,可以看到敵人的身影重重的栽倒在地上,剎那間,戰鬥班組的強大火力宛若一股排山倒海的浪潮一樣,向敵人掃射過去,朦朧的硝煙裡,一團團血霧爆開。
突然起來的火力直接把二號陣地上的棒子兵打懵了,天空又傳來炮彈的尖嘯聲,一發發的炮彈落在山稜上,炸開了絢爛的煙花,敵人的慘叫伴隨著硝煙的瀰漫,一同消散在天地之間。
夏遠端著槍,帶著領戰士們宛若一把利劍,直插敵人心臟,把打空子彈的步槍背在身後,撿起敵人身下的機槍,向殘存在陣地上的敵人點射,子彈嗖嗖形成一道斷斷續續的火鏈,噗噗的擊穿敵人的身體,鮮血染紅了上甘嶺的表面陣地。
“我們的增援隊伍到了!我們的增援隊伍到了!”
二號坑道負責攻堅的傷員們聽到敵人陣地上傳來的槍聲,他們一個個相互傳遞著這個振奮人心的訊息,他們端著槍,拖著受了重傷的身體在陣地上爬行前進,想要去幫助支援他們的援軍,但部分戰士受的傷實在是太嚴重了,戰鬥是支撐他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當聽到支援到來的時候,他們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狀態,緊繃著的身體放鬆下來,臉上帶著笑容趴在地上。
或許堅持到增援隊伍到來,便是他們繼續戰鬥下去的唯一動力。
一些戰士倒在了爬上二號陣地上的路上,一些戰士成功的爬到山稜上,摸過來身邊敵人屍體上的槍,向殘留在陣地上的敵人進行還擊。
山上的敵人已經堅持不住,他們在遭遇到志願軍如此兇勐的火力打擊之後,便開始後撤,在後方等待的蔡青看到一股敵人慌不擇路的逃跑,迅速命令戰士們開槍。
“奶奶的,可算是等到你們了,給我狠狠地打,一個人也不能放過!”
他拉響手榴彈,用力丟過去,子彈形成一道火力屏障,切斷了棒子兵們的退路,更加絕望的是,從側翼攻入二號陣地上的那股志願軍增援過來,居高臨下把他們包圍著,形成夾擊,在槍聲之中,在鮮血染紅地面之下,二號陣地上最後一股敵人被夏遠帶領著戰士們消滅。
夏遠帶著戰士們回到反斜面,看到一群傷殘的志願軍戰士們,每個人的淚水便打溼了眼眶。
唯一一名能夠站著說話的戰士名叫黃信民,他走上前,“報告夏連長,134團4連2排1班戰士黃信民!”
細心的夏遠發現,眼前這個戰士的右臂棉衣袖上有幾處綻開的棉絮,血跡斑斑,右胳膊和他的身體不協調的搖晃著。
夏遠問:“負傷了?”
“沒有。”黃信民臉上露出一絲勉強的笑容,乾裂的嘴唇毫無血色。
夏遠仔細的注視著他,看清楚他的右臂的確傷的非常嚴重,已經不由他支配了,便喝住他:“為什麼不說實話,衛生員,過來給他包紮包紮。”
黃信民堅定地說道:“夏連長,我沒有負傷!”
衛生員跑過來,輕輕拖住黃信民的右臂,“沒有負傷?我看一下你胳膊。”
見自己的傷已經被發現,他才不得不承認自己負傷的事實,但很快他又說:“夏連長,負了點輕傷,沒啥子要緊的,我還能繼續戰鬥!”
當衛生員剪開他的棉衣,準備給他包紮的時候,他又大喊道:“連長,我的胳膊是斷了,可是我還能夠戰鬥,好不容易等到部隊的反攻,你讓我繼續去戰鬥吧,給我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