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傲來國,望見這座洞天妖城,心底仍忍不住讚歎一聲。
僧人已醒,神色恬靜地注視著趙靈臺,似乎要從其身上發現什麼。
說實話,被這般目光看著,趙靈臺覺得頗不舒服,好幾次湧起要將他再度打暈的念頭,最後卻都生生按住了。這僧人有古怪,而想發現古怪的奧秘,便不能把其封存,而是暴露出來,與之相對。
既是相對,很多東西便是相互的。
“貧僧覺得,你是人,不是妖。”
突然間,僧人輕聲說道。
趙靈臺呵呵一笑:“何以見得?”
“你身上固然有妖氣,但那氣息很淡,流於表面,若有若無。”
僧人的語調彷彿永遠這般平靜,世上沒有什麼煩惱恐怖之事能讓他動容的。
趙靈臺站定,看著他,似笑非笑:“人如何,妖又如何?你釋家不是講究眾生平等嗎?”
僧人雙眸掠過光芒,低頭念句佛號:“施主所言極是,是貧僧著相了。”
趙靈臺暗暗嘆息一聲,這取經人端是反應得快,想來也是,他都能堪破生死,對於種族又有什麼看不透的?不外乎都是生靈罷了,或許在他眼中,與那螻蟻一視同仁。
其佛法研究之深,足見一斑,看來距離成佛也不甚遠。
就又想到取經人幾度輪迴的說法,來來往往,都是一人,換的只不過是一副皮囊,而每次輪迴轉世,佛法便精深一層,怪不得到了今世,已然寵辱不驚,生死度外。
真是如此的話,那麼他一共要輪迴幾次,方能立地成佛?
趙靈臺忽然對這個問題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在之前,他醉心於劍,全神貫注,想著憑藉手中寶劍入道,但是隨著修為日益增長,才發現“道”的範疇實在太大,涵蓋天地八極,無處不在。專精不錯,但過於偏執,反而顯得劍走偏鋒,落了下乘。他這一世,本就歪打正著,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而有時候看別人的路,也能觸類旁通,有所感悟。
毫無疑問,取經人的路與眾不同,耐人尋味。
“大師,傲來妖國到了,很快,你就會被洗涮乾淨,擺上餐桌。”
趙靈臺故意挑起話題。
取經人抬頭看向那座雄偉之城,笑道:“好一座洞天巨城,聽聞那神猿妖王乃是洪荒異種,絕世無雙,被牠吃掉,不枉此行。”
趙靈臺問:“如此說法,這神猿妖王以前沒吃過取經人?”
“吃過的。”
僧人回答。
趙靈臺疑問:“那你為何那般說辭?”
僧人微笑道:“你可知何為輪迴?”
“知之不詳。”
“輪迴者,身心浮沉,又或沉淪,不得覺醒,迷茫而不知前身。前世如何,與後世何干?”
僧人娓娓道來,言語溫柔,使人聽著,有如沐春風之感。
趙靈臺若有所悟:“原來如此,受教了。”
僧人目光灼灼:“我看施主,便有沉迷之相,聽貧僧一言: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不如便讓我度你過河,脫胎換骨,進入西天極樂世界,成就大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