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父突然側過身,支著胳膊看向陳母。
“那隋唐演義,全家都沒聽出個日語,結果就這小子聽懂了。”
“去飯店當個服務員,還把英語也整明白了。”
“一個高考都沒考上的人,還當上了高階技術員!”
“你說他這麼厲害,咋就高考考不上呢?”
陳母平躺著皺眉。
“是啊!咱家老二要是真這麼厲害,咋早不知道上進,都高考完了才知道發力。”
老兩口沉默半天。
陳父躺回床上,黑暗中,幽幽嘆了一口氣。
“看來這事兒怨我。”
“怨你?你咋了?”
“我當年剛入廠的時候也是開竅晚。一開始車間師傅帶我們20幾個徒弟,就我學的最慢,捱罵挨的最多。”
“結果也是師傅罵著罵著,我就突然有一天開竅了,就這手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己就知道怎麼擰這個扳子了。”
陳母白了他一眼。
“你可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什麼開竅晚,你明明是好面子,成天被師傅罵,臉掛不住。”
“晚上自己給自己開小灶,硬生生練出來的基本功!”
陳父眼珠一瞪!
“你咋知道?”
陳母擰他一下子,笑道:“我咋不知道?”
“那時候你們車間就在食堂邊上,我晚上一下班,就能看見你一個人在車間裡幹活。”
“總看總看,我就納悶為啥別人都回家,就你在這幹。”
“這一回兩回的,可不就打聽出來了嗎?”
陳父笑了。
“好啊你馮久香同志,原來你對我的居心叵測已久!”
“真沒想到,”
“我陳大志這麼一條鐵骨錚錚的漢子,就這麼輕易被你惦記到手了!”
“去。老不要臉的,誰惦記你了。”陳母樂的罵了一句。
兩個人摟在一塊,想想以前,嘴角都是彎的。
“不過咱兒子要是隨了你就好了,老二聰明是聰明,但就是不知道用功。”
陳母嘆口氣。
“要是他上學的時候就這麼懂事,現在沒準已經是大學生了。”
陳父拍著陳母的肩膀,道:
“是啊……你說說,他咋就這麼聰明,那廣播裡放的日本話,他聽著聽著竟然就聽懂了!”
“老頭子,老二不是認識松亭飯店的領導嗎?要不然咱讓小玲也去歷練歷練,沒準咱家姑娘就能直接培養成一個大才!”
……
兩個人嘮著嘮著,聲音慢慢越來越低。
慢慢的,
緩慢悠長的呼吸聲伴隨著陳母的小呼嚕在炕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