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進去容易,吐出來可就難了……”
唐五洲聽了,反覆琢磨起了這句話,他當然知道東西是不能隨便亂吃的,但這女人此刻說的這句話,顯然不是字面意思這麼簡單。
於是,他問那女人:“你是說,那狗腦子……”
“人是萬物之靈,這種狂妄的自我認知,讓你們什麼東西啊,都敢往肚子裡塞。至於吃的到底是什麼,能不能吃?你們人類從來都是不管不顧的……”
聽她說“你們人類”,唐五洲愣了一下。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莫非這女人,跟自己不是同類。
這想法,讓唐五洲頭皮發麻。
只見這女人依舊坐在的凳子上,不緊不慢地說著:
“是個人就有慾望,可很少有人明白,慾望其實是一把雙刃劍,一旦放縱,必然會遭到反噬。這世間那麼多的慾望難填,但唯獨口腹之慾,最難控制,很多人在進食之時,無所顧忌,放縱之後,落得個百病纏身。”
這說法,唐五洲很贊同。
我的爺爺,唐四海和唐五洲的父親,就是放縱了慾望,不到六十歲,就撒手人世。
爺爺生前喜歡喝酒吃肉,煙不離手,酒不離口。
奶奶因為這事兒,天天跟他鬧,無奈爺爺當時的腦子,已經完全被酒精麻痺了,家人的勸阻一句也聽不進去。
最後他喝瞎了雙眼,身體也完全垮了,去醫院檢查,臟器什麼的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這病根本沒法治,只能等死。
躺在床上吃喝拉撒的時候,枕頭旁邊,還放著一瓶白酒。屋子裡屎尿味,菸酒味道混合在一起,臭氣熏天,異常難聞。
在彌留之際,爺爺還是雙手伸向空中揮舞著。
見他一直不肯斷氣,奶奶明白了什麼,她遞過去一個酒瓶,爺爺一把抓起來,往嘴裡“咕嚕嚕”灌了幾口後,才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這就是我嗜酒如命的爺爺。
在我記得很清楚,他曾經端著酒瓶,一手抓著滷肥豬肉,跟我說過這樣一番話:
“小飯啊,慾望這東西,就是用來宣洩的,憋住只會出問題的。人嘛,就應該活得隨性一點兒。這個世界上,誰都不知道意外和未來哪一個先到。”
爺爺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滿嘴酒氣。
這話好像挺有道理,我點點頭,我爸卻告訴我:“我們過好現在,並且為將來打算,就是算是意外來了,也不用害怕。”
我爸說的好像也沒錯,我又點點頭。
爺爺生活最後的日子裡,才不大六十歲的年紀,大小便失禁,生活質量非常差。
我跟我爸說爺爺實在是有些可憐,我爸摸了摸我的頭:“小飯啊,人若是想要晚年過得有尊嚴一些,年輕的時候,就一定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慾望。”
……
……
唐木舟的哭聲繼續迴盪在後廚,可聽起來,卻不像之前那麼痛苦了。
唐五洲看著那女人,他的聲音微微顫抖:
“我兒子,到底怎麼了?”
女人道:“你們在川南縣吃的那隻狗,是狗祖宗,唐五洲你是運氣好,那麼一大桌子狗肉一口沒吃,可誰知道臨了到頭了,你親兒子卻吃把狗腦子給吃了。這動物的一切靈氣,都在腦子裡,你兒子吃了腦子,被那隻狗祖宗給纏上了,才會變成這樣,你帶他去哪兒瞧病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