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了,長卿……你何時才能醒過來?”
這半年,楚修遠從最初每日裡的焦灼,到如今每日這般沉靜地望著躺在榻上的長孫長卿,其心裡的艱酸苦澀,更是不足為外人道。
最初的幾個月,長孫長卿依舊如同死了一般,毫無生氣。幸虧楚修遠的堅持不放棄,到了第三個月的時候,她隱約有了絲絲脈搏,這讓楚修遠那顆同她一起死去的心,重新又活了過來!第四個月的時候,長孫長卿開始有了微弱地呼吸,只是那氣若游絲的氣息,時有時無,讓楚修遠每日裡提心吊膽的,生怕哪日,那若有似無的呼吸再沒了!第五個月的時候,她的呼吸和脈搏,漸漸平穩均勻了,只是人還是未曾醒的過來。如今已是第六個月了,她呼吸已和常人無異,脈搏也是強勁有力,甚至楚修遠還摸到她脈搏之中,似是有一股渾厚的內力若隱若現。
“長卿,前些日子,我讓人出谷給無邪他們遞了訊息,聽他們反饋回來的訊息說,顧亦初這半年將這崖底都快翻了個底兒朝天了,都未曾尋的到你。哼,我就不讓人告訴他你在哪裡,急死他!還有相爺和懷錦,不知從哪裡得到你墜崖的訊息,聽說相爺急的頭髮都白了一大半!還有懷錦,他如今在宇文將軍麾下,歷練的不錯!你要快些醒過來,那麼多關心你的人,都在憂心你!”
楚修遠坐在床榻邊,緊緊將長孫長卿的手,握在掌心。白淨纖瘦的手,瘦弱地捏不出肉感來。前幾個月,她如同死人一般,更別提進食了,渾身上下瘦的只剩骨頭了。近兩個月,白慕塵每日裡讓下人熬些滋補的湯藥送來,由楚修遠給她喂下,只是她人未醒來,喂補藥也是極其困難,一碗湯藥常常是喂半碗潑半碗,但好歹氣色看著好些了,再也不似最初那般慘白無一絲人氣兒的模樣了!
“楚公子,今日泡冰泉的時辰到了。”
下人來回稟,將楚修遠從沉思中拉回。楚修遠望著床榻上依舊毫無反應的長孫長卿,暗暗嘆氣,隨即輕手輕腳地將她抱起,朝禁地那處走去。先前長孫長卿摔落崖底之時,筋骨盡斷,這幾個月中每隔幾日,楚修遠便抱她去泡冰泉,如今已略有成效,看來這冰泉對斷骨重生,卻有奇效。
“冷……”
楚修遠剛把長孫長卿置入冰泉中,耳畔便響起一聲極其細微的呼聲。
楚修遠甩甩頭,一定是幻覺。
“冷……”
又是一聲細若蚊蠅地輕呼聲。楚修遠整個人呆若木雞,愣了許久,才急忙回頭朝冰泉中望去。
“長卿,長卿,你醒了?對不對?長卿?”
楚修遠又驚又喜,緊緊抓住長孫長卿的雙肩,一雙眼眸,恨不能長到她臉上去。
“冷……”
又是一聲輕淺的低呼聲。只見長孫長卿眼皮微顫,一張沒甚血色的嘴唇,正輕輕顫抖著。
楚修遠大喜,忙將長孫長卿從冰泉中撈起,又將她抱入懷中,掌心緩緩向她輸送著內力。許是察覺到暖意,長孫長卿下意識地朝楚修遠懷中又蹭了蹭,找了處舒適的地方,將頭靠了過去。如此冰涼的身軀,卻將楚修遠的心口,激的火熱。他起身將長孫長卿緊緊摟入懷中,隨後便飛身離開白氏禁地。
“白前輩,白前輩!”
楚修遠急切地喚著白景軒。
“何事?”
白景軒應聲而至。
“白前輩,長卿……長卿好像醒了,有意識了!”
楚修遠慌忙開口,臉上的驚喜之意難以掩飾。
白景軒心中詫異,上前細細檢視,見長孫長卿確實有甦醒的跡象,心中之石,總算落地。聞訊而來的白慕塵見狀,面上亦露出驚訝之情。三人守著長孫長卿,一步也不敢離開,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只見長孫長卿睫毛微微顫抖了幾下,隨後才悠悠睜眼。
清亮的雙眸,仿若天上的星辰一般璀璨,楚修遠隱隱覺著,她的瞳孔,與從前,似是不同了。
長孫長卿轉醒後,愣了愣,彷彿對她此刻所處的陌生之處,有些不習慣,隨後才轉頭,四下裡瞧了瞧。見到楚修遠的剎那,長孫長卿清亮的眼眸,才有了波動。
“修遠……”
許是太久沒有出過聲兒了,長孫長卿此刻的聲音,顯得異常艱澀低啞。
“是,是我!長卿,是我!我在!”
楚修遠激動不已,整個人正極力隱忍著,才不至於失控於人前。
“這,是哪裡?他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