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多了一波,第五倫不喜歡盜賊這的稱呼,就是農民起義,頷首道:“可知舉事者叫什麼?”
“只聽說為首的人,叫樊崇!”
……
臘日之時,朝廷官方也有祭祀活動,地點在太學附近的“明堂”。
明堂乃三雍之一,是王莽當安漢公時最大的政績。中有一殿,四面無壁,以黃瓦為蓋,周圍通水,環繞宮垣,又修築了複道跨過環水,這座橋被稱之為“崑崙”,皇帝帶著群臣從西南入。
明堂中祭祀的,是新朝將殷周“天帝”和漢代“太一”結合後造出的至高神:“皇天太一上帝”!
皇帝王莽自己進去和太一對話,群臣等在明堂之外,都穿禮服,頭上戴著新穎的“麟韋之弁”,今天不能披裘,他們在寒風裡凍得直哆嗦。
未等多時,從裡及外,聲勢浩大的樂府官們就奏響了修訂數年終於完成的《新樂》。
身為國師元士,隗囂也在隊伍末列,聽後暗暗搖頭:“清厲而哀,非興國之聲也,也不知桓君山這掌樂大夫是怎麼編的。”
制樂是桓譚的本職工作,畢竟他家祖上就是漢朝太樂令,但以隗囂對桓譚的瞭解,覺得這廝說不定會在獻給皇帝的《新樂》裡,故意加些諷喻之音,也不知皇帝聽出來沒。
比起祭祀,朝臣們更關心的是年前來自東方的急報:徐州賊不止樊崇,還有一位力子都,部眾也有萬餘。
現在的情況是,呂母轉戰海岱,也就是楚漢時田橫避難的海島地區,讓官府難以捕捉;樊崇帶著人沿著沂蒙山向泰山移動;力子都則在徐州北部幾個郡打轉。
三股“大盜”肆虐下,徐州已經一團糟,朝臣都期盼朝廷快點拿出舉措來,究竟是剿是撫,得有個準數。
皇帝陛下果然沒讓他們失望,等祭祀完畢時,國將哀章面帶喜色,出來宣佈了一個大喜訊。
“《紫閣圖》曰‘太一、黃帝皆仙上天,張樂崑崙虔山之上。後世聖主得瑞者,當張樂秦終南山之上。’”
“予之不敏,奉行未明,乃今諭矣。《易》不云乎?‘日新之謂盛德,生生之謂易。’予其饗哉!”
王莽認為“朕”乃是暴秦始皇帝所創,所以他不喜歡用,制詔多用“予”來自稱——但對同出於秦的“皇帝”卻甘之若飴,也是怪哉。
紫閣圖則是一張神秘的圖讖,皇帝王莽曾在國師劉歆面前自稱:“依靠紫閣圖,予能輕易預言未來兩千年之事。”
而根據上面的種種符命暗示來做事,就能順應天命。
“今予祀皇天太一上帝於明堂,奏《新樂》,帝憫予誠,賜下神歷,上有三萬六千歲曆紀,六歲一改元,佈於天下!”
東方叛亂?盜賊群聚?沒事,天神賜予的讖緯符命上說了,大新能傳三萬六千載呢!紫閣圖也是這樣預測的,諸公不必驚慌,接著奏樂,接著舞!
隗囂聽愣了,群臣也呆了,然後就是足以載入史冊的一幕。
明堂裡不斷魚貫而出的是吏員、黃門、宮女,每人手裡都捧著一枚早就準備好的木符,符上用硃筆寫著二到三字。
從明年要用的“地皇”開始,一共六千個年號,新鮮出爐!足夠王莽的子孫上千代用。
這些可是國將哀章、說符侯崔發等人,不眠不休,想了三天三夜才湊齊的!又讓人匆匆以硃筆抄上去,有的甚至還抄錯了字。
隗囂發怔間,只覺得一陣大風吹來,好似要將自己頭頂的麟韋之弁吹走,連忙扶住,心中只喊道:“前有秦始皇帝萬世一系,今又有新室三萬六千之紀。”
上一個吹自己傳承萬世的秦,二世而亡,基業宮闕都化作了土。
“難怪樂曲清厲而哀,不祥,大不祥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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