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主家也沒什麼絲竹之樂,就是族中婢女隨便吹拉彈唱而已,飲到酣處,第八直起來為第五倫捧場,當場就唸了一首詩。
“棠棣之華,鄂不韡韡(wěi),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死喪之威,兄弟孔懷,原隰(xí)裒(póu)矣,兄弟求矣。
脊令在原,兄弟急難,每有良朋,況也永嘆。
兄弟鬩於牆,外御其務,每有良朋,烝也無戎!”
第七彪是大老粗聽不懂,罵道:“第八家的,能不能說人話?”
第六犢、第五霸等人深以為然。
第八直嫌棄地看著這些沒文化的親戚,說道:“這是周人宴會時,歌唱兄弟親情的詩。意思便是,宗族兄弟,就像棠棣的花枝一樣,相互依存,遭死喪則兄弟相收,遇急難則兄弟相救。”
第五倫接話:“然也,而兄弟之間關係就像詩中所言,雖然關上門有小打小鬧,可一旦有了外辱,便要齊心協力!”
第五霸聽罷赫然起身:“想必諸位都有發覺,這幾年世道越來越艱難了。”
從新莽上臺起,五均六筦就像卡在幾個家族喉嚨上的手,限制了他們的擴張。而為了應付北、西、南三面的戰爭,賦稅還越來越重,大豪強都抱怨,小地主也不容易。
第一、第四就更有話要說了,去年的反腐,當道豺狼不打,卻將他們這兩隻窮狐狸薅得毛都禿了,若非第五倫帶著兩家搞煤球掙了點錢,連年都難過。
眾人心有慼慼,而第五霸乘機捏了一根筷箸,只一根手指就輕鬆折斷。
“一根箸易折。”
他往手裡放了七根筷箸,隨便輕輕一折。
尷尬的一幕出現,咔嚓一聲,筷子還是斷了,誰讓第五霸一身蠻力呢,他只好強行捏著它們,假裝自己沒掰斷:“七根則難折……”
“筷著如此,家族亦然,當此之世,兄弟鄉親間該抱團取暖,共度凶年才對。”
第五霸倡議道:“吾等本就是一家人,兩百年前被漢天子強行拆分,成了第一到第八。如今應當重新合為一族,並推舉位德高望重的宗主出來,帶領吾等共祭先祖!”
試問在座誰最德高望重?
一旁的第五倫不說話,只正襟危坐,忍著不要戰術後仰。
“除了伯魚,還能有誰!”
第八直又開始唸詩了:“我有子弟,伯魚誨之。”
他指著第四鹹、第一關道:“汝有炭疇,伯魚殖之。”
最後雙手向前攤開,感慨道:“若非伯魚,誰能嗣之?”
第四鹹拊掌贊同,第一關看了一眼默然不言的父親第一柳,也附議。
第七彪則站起身來,重點誇讚第五倫義薄雲天,連他家做了那般糊塗的事都能原諒,又得到列尉、京尉不少大俠青睞敬佩。
若是第五倫願意混江湖,成為列尉首屈一指的郡俠亦有可能,這種人,第七彪自然心甘情願做小弟。
第六、第三不太會說話,只能附和:“俺也一樣!”
眾望所歸,紛紛要請第五倫來當這宗主,但他自己還要謙虛一下的。
“倫年紀幼弱,在座如此多昆父兄弟長輩,若按照資歷輩分,這宗主怎麼也輪不到我。”
大家紛紛表示不論年齡資歷,只看德望和見識,伯魚可是進京當過郎官,見過大世面的人。
“還是要公平起見,暢所欲言才對。”
怎麼能欽定呢,要給大家一種“宗主是大夥心甘情願一起選出來的”錯覺,然後就是終身制了。
第五倫笑道:“不如每家出一人,舉手表明取否。”
這主意不錯,第五霸代表第五氏,最先高高舉起手來,然後一雙虎目掃視在座眾人,聲如洪雷。
“伯魚來做宗主,汝等誰贊同,誰反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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