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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縣寺赤袒上身演了出戏的第七彪,直到次日清晨才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家中。
先前在縣寺時的幡然醒悟頓時就沒了,他氣得將案几上的瓶瓶罐罐一股腦摔在地上,眼中滿是憤恨。
能不恨麼?對輕俠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不是性命,而是面子!
為了面子,他們能因為對方在路上多看了自己一眼,而拔刀相向,上斬頸領,下決肝肺,橫屍於道。
為了面子,他們能打腫臉裝胖子,去購買自己根本消費不起的好刀好劍,整日佩著它們招搖過市。
面子就是輕俠家族安身立命的基礎,若是失去了它會如何?
第七彪就感受到了,他回到家時,發現所有人都喪著臉,像是鬥敗的公雞。原本依附於己家的鄉閭少年竟已一鬨而散,有個走得慢的正揹著包袱出去,被第七彪攔下一問。
這少年雖然面有慚愧,但還是要走,朝第七彪作揖道:“鄉中皆言,第五次公以七旬之軀痛打仲君,第五伯魚一聲喝令,伯君頓時伏地赤袒,第七氏不如第五祖孫遠矣。”
“彼等恥於再在第七氏門下做賓客,昨晚就走了,我……我則是家裡說了一門婚事,不能再為輕俠,還望伯君勿怪。”
說完就要離開,第七豹卻衝了出來,他被第五霸踢的那腳傷到了肺腑,又灌了酒,走路踉踉蹌蹌,揮劍要追殺叛離第七氏的少年,虧得第七彪將他攔住。
“你殺了他,我家的威名就能回來麼?”
第七豹嚎嚎大哭:“伯兄,第五小兒讓你受此奇恥大辱,我不甘心,等養好傷,我就帶人殺上第五里,用第五霸和第五倫的血來雪恥……”
其實辱他們的是縣宰,兄弟倆卻不敢對他有什麼不滿,只將一切都歸咎於似乎“更好惹”的第五倫。
第七彪倒還清醒:“我家經此一難,顏面盡失,成了鄉閭笑話,除了徒附和族人,數十名輕俠少年都一鬨而散,如何與聲名正盛的第五氏鬥?何況他得了縣宰賞識,更不可輕動。”
“難道此事就這麼算了,往後弟哪還有臉面行走鄉里?定會被縣人嘲笑一生。”第七豹摸著塌掉的鼻子,多管閒事的第五倫,這次倒是將威望賺滿了,往後鄉中少年傾慕的物件,可能會從他們兄弟,變成第五氏祖孫。
“我兄弟縱橫鄉中十餘年,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虧?”
第七彪已經有了計劃:“看著外面漸漸露出的魚肚白:“我先去鄉邑一趟,將此事告知鄉嗇夫第一柳。”
第一氏無疑是西遷諸家之冠,家大業大,坐擁田畝兩百餘頃,僕役上百,是本鄉唯一的“鄉豪”,關係網已經不止於縣中,而到了郡上。只要能把第一氏拉下場與之對線,彪、豹兄弟就只需要躲在他們身後做狗,朝第五氏狂吠。
第七彪離開時仔細叮囑喝酒鎮痛的弟弟:“你且好好在家中待著,切勿去招惹第五氏!”
“唯。”
第七豹答應的好好的,但在兄長剛離開家後,就立刻換了身衣裳,佩戴環刀,頭上紮了幘,出門後忍痛騎上馬,卻不去第五里,而是徑直往西而行。
他的目標,在百里之外。
“我答應兄長,不去招惹第五倫祖孫……不親自去!”
第七豹又灌了口酒,咬牙切齒道:“我要去找茂陵的原涉大俠,求他派出手下輕俠,殺了第五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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