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某個人當做大病初癒一樣的周然百無聊賴的盤坐在沙發上,撐著下巴看著廚房裡繫著圍裙忙來忙去的男人。
高大的男人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著菜刀,看著案板上的魚,長眉緊蹙。手機頁面上顯示著魚的處理方法,但某人卻握著刀沉思著。
周然一眼不眨的看著他在那裡盯著一條魚看了半天,就是沒有進行下一步動作,於是穿上毛拖走了過去。
“怎麼了?我看看。”她踮起腳去看男人手裡的手機。
看著她踮腳的動作,顧城則放下了手中的菜刀,把手機放低了一些。
“去腥??”周然看了眼手機頁面,然後仰起頭看著他,“顧城則,你不會給魚去腥嗎?”
“不會。”他垂眸看著她的臉頰,聲色淺淡,過往十多年來,他吃魚從來都沒這麼複雜。
“也是……”周然說了一句,以他的身份,吃個魚哪兒輪得到他自己動手,一聲令下,各種口味的魚恐怕就很快的羅列到他面前了。
“花椒、胡椒、酒、姜和醋都可以可以去腥,把姜切絲,和著醋,放點酒、胡椒粉和花椒粉醃一會兒就可以了。”她把手洗乾淨後,拿起他已經刮好的姜就開始切了起來,“也不用醃太久,不然反而不好吃了。”
她絮絮叨叨的說著話,顧城則就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很是認真的聽著,薄唇邊噙著一抹淡淡的笑。
“我第一次吃魚的時候,是在一個下雨天,那時候餓極了,把養在池子裡鯉魚吃了。”顧城則靠在冰箱上,看著她動作嫻熟的切著薑絲,“沒有人告訴我,需要刮除鱗片,我甚至沒有掏出它的內臟。”
她手裡的動作停了下來,轉頭看著他。
“我一口氣吃了二十多條,直到被家裡的下人發現。”他抬手撈起她身後的長髮,纏繞在指尖,“從那時起,所有人都說,顧家長子不是人,是個沒有人性的怪物。”
事到如今他還記得,那個下人看到滿嘴滿身都是血的他,是如何的驚恐萬狀、失聲尖叫,彷彿看到了世上最可怖的東西。
“那時候,你多大?”周然看著他的眼睛。
“七歲。”
他輕描淡寫的敘述著過往的經歷,就好似說著一個平淡無奇的故事,而這個故事裡的主角不是他。
一個七歲的孩子,是什麼樣的原因會讓他餓到要去池子裡抓活魚而食?周然看著眼前這個矜貴得令人高山仰止的男人,似乎看到了他灰暗得沒有一絲色彩光亮的童年和冰冷無情的過去。
看來,京都顧家的波雲詭譎並不比其他的世家豪門的少啊,甚至更加深不可測呢,也難怪像顧城則這樣的男人會被傳生性刻薄寡恩、冷酷無情吶……
“顧先生是在和我分享你的過去?”
“不……”
顧城則沉吟了一聲,抬手覆上她耳畔的青絲,拇指的指腹輕柔的摩挲著她的臉頰,薄唇闔動,“我只是想讓你,更加的瞭解我。”
他眼中湧動著的情緒讓周然有一瞬間的茫然,似乎有什麼東西已經超出了她的預知範圍,使她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