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為了讓腳步聲小一些,周然光著腳就出來了,沒有吹乾的頭髮溼漉漉的披在背後,並且穿的只是一件短袖,兩隻光潔的手臂裸露在冷空氣中。
注意到她頭髮上的水打溼了她的肩膀,顧城則擰著眉直直的看向她,薄唇張開,另一隻手放在身旁的床沿上,語氣平淡的說了句,“過來。”
他的手在那個地方拍了拍,示意她過去,周然看了他一眼,抬腳走過去坐在他指定的位置。
臥室裡並沒有地毯,這個天氣只會讓地板的溫度更加低,顧城則拿起方才隨意丟在枕頭上的西裝外套,單手披到她的身上,順便將她被外套壓住的溼發撈了出來。
“把腳放上來。”他的眼睛瞥過她勻稱白皙一掌可握的雙腳,眼瞼一顫。
男人的聲音很好聽,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順從他的話,周然依言把腳放了上去,雙眸看著他。
她的眼睛裡像是一條細碎的星河,在廣瀚的宇宙中華光熠熠,清潤動人得令人心馳神迷,顧城則指尖一動,移開了眼。
他這一動卻將醫生嚇了一大跳,急忙抬頭觀察他的神情,見他並沒有什麼異樣,甚至連呼吸都沒有波動後,醫生才舒了一口氣,繼續用手術鑷深入他的肩胛裡取子彈。
嚴肅默立在一旁,不言不語的看著醫生手下的動作,自家上司還有心情關心周然,怕她冷著,就說明沒什麼大礙,要是命懸一線,誰還有心思談情說愛。
顧城則在周然身上的例外太多了,因此嚴肅一點都不覺得意外,他從沒見過自家上司這麼有耐心的和誰說過這些話,並且還過問行程什麼的,這還是頭一次。
嚴肅想了想,再次衡量了一下週然在自家上司心裡的位置,嘖嘖嘖……這樣的顧家大先生要是被京都那幫人見了,不知道要驚掉多少人的下巴。
披著顧城則外套的周然靜靜的看著醫生的鑷子插進他結實的肩膀,鼻間嗅到的是他外套上淡淡的菸草味和他身上散發的血腥味。
顧城則這個人,有著不同於常人的堅韌心性,他強大、專注,足夠冷靜,也足夠無情,不僅對他人無情,對他自己也無情,這樣的人天生就是決策一切的上位者,他能數十年如一日的偏愛一種雪茄,是不是也能推測他的精神世界裡其實也關著一個名叫偏執的瘋子?
除了他唇瓣有點發白,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痛苦的表情,周然抱著雙腿,下巴放在膝蓋上,目光落在醫生的手上,心裡計算著他每一次動作的力度和角度,或許下一次可以嘗試著改一改動手的力度,她想了想,或許這樣能讓皮肉分離的切口更精確一些吶……
“鐺……”子彈取出,醫生快速的進行止血消毒,然後縫合包紮。嚴肅神色一鬆,轉身從衣櫃裡重新拿了件襯衣出來。
這個時候周然已經猜出來了,這間別墅的主人並不是崔璟,而是顧城則,難怪這裡面除了最基本的生活用具之外,沒有其他多餘的東西,而且裝修風格只是簡單的冷色調,非黑即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