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潭師兄息怒,爾等權且住手,貧僧有話要說!”在矛盾激化前的一剎那,玄奘把心一橫,疾聲喝道,“監寺師兄,金子是我的徒弟,自古有言‘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弟子犯錯,做老師的也有責任,師兄既然鐵面無私,非要嚴懲小金子,那就連同小弟也一起綁了送官吧!”
“方丈師弟,你這是何意?為了一個劣徒,你連自己的前程都不要了嗎?”聽玄奘如是一講,玄潭心中頓時樂開了花,臉上也露出了些許得意之色,“也罷!師徒情深,既然師弟開了尊口,替金山求情,那愚兄就破例通融一下!”
說到這裡,玄潭轉而衝眾僧人高聲言道:“各位同修,剛剛大家都聽到了,方丈要和金山一起受罰,這件事貧僧做不了主,我看只有請佛祖來裁決了!”
“請佛祖裁決?佛祖坐在大殿內,乃銅鐵鑄就,他如何能夠裁決?!”維那僧聞言怒道。
“佛祖雖然不言不語,但他老人家座前的香菸會講話!我們可在佛前即刻上香,若香菸飄不出大殿,就說明佛祖對金山燒木佛一事不予計較!若香菸飄出了大殿,就表明佛祖降罪,那就把金山和方丈一併交由官府處理!”玄潭惡狠狠言道。
“監寺這話不合常理,那香菸乃流動之物,哪會飄不出大殿之外?!”寮元僧亦怒道。
“哎,寮元師弟,你這就少見多怪了!若佛祖保佑,什麼奇聞異事都會出現的!”玄潭言罷,滿臉冷笑地進了大雄寶殿,順手抄起一把檀香,點燃後插在佛前。
很快,濃重的煙霧在大殿內瀰漫開來,眼看就要自然而然飄至殿外!
此時此刻,現場一片靜寂,眾僧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大殿內的滾滾濃煙,有的焦燥,有的無奈,有的憤怒,有的失落……
而人群中的秋水在焦急萬分之際,忽然念起了昨夜夢中那老尼的叮囑!不容多想,秋水隨即默誦出了老尼的法號:南無元吉師太……
咦?秋水剛剛默唸了一句,那剛要飄出大殿的煙霧便憑空打了一個盤旋,忽忽悠悠飄回了殿內!眾僧人一見,都不禁發出一聲驚呼!
“嗯?他孃的怪了?眼看就要大功告成,這該死的煙霧怎麼又飄回來了?難道真是佛祖保佑?不能,不能,那金山剛剛燒燬了佛像,佛祖怎會保佑他?要不這金山會什麼妖術?哼!就算他再能搗鬼,貧僧也得讓他束手就擒!也得讓玄奘陪著他一起玩兒完……”想到這裡,玄潭眼珠一轉,竟揮動起肥大的袍袖,意欲將煙霧扇出殿外!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大殿中越來越濃的煙霧並沒有隨著玄潭袍袖的抖動飄出殿外,而是一層一層圍在了玄潭的身上,漸漸把他裹了起來!
“啊呀,我怎麼看不見了,我怎麼喘不上氣兒了,快……救……救命呀……”忽然,濃煙之中的玄潭發出了聲聲慘叫!緊接著,“轟”的一聲巨響過後,玄潭被丟擲了大殿!
眾僧人急忙上前觀瞧,只見玄潭緊閉雙睛,牙關緊咬,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其紅潤的面部變得黝黑無比,眉毛、鬍子也不知被誰被揪得乾乾淨淨,身上的僧衣亦被扯成了一條一條……
“阿彌陀佛,這是做了什麼孽呀……來幾個人,快把玄潭師兄抬回監寺室吧……”玄奘看著心驚,忙招呼幾個青壯僧人,讓他們將玄潭抬著去了。
一場軒然大波就這樣驚心動魄地結束了!
監寺玄潭整整昏迷了三日三夜才緩醒過來!可醒了以後,玄潭已目不識人,又哭又笑,儼然是瘋了!
相反的,時常有些瘋癲的玄策卻日漸恢復了神智。慢慢地,原本大字不識幾個的他竟能出口成章,而且也能寫的一筆好字了!
而更為神奇的是,大雄寶殿內的煙霧竟一直縈繞了七日方才散盡!在這一週之中,大殿的門始終敞開著,有幾個好事的僧人輪流值班,不分晝夜、不錯眼珠地盯著、瞧著,可誰也沒有發現,那煙霧往殿外飄出過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