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笑又與圓圓閒聊片刻,準備起身告辭了,中午就沒回去吃飯,家中母親一定也等得焦急。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叩響房門,聲音急促。陳笑皺了皺眉,又坐了回去,圓圓也心頭忐忑,過了一會才不情願的開了門。
門外大搖大擺走進一個家奴打扮的壯漢,要不是青衣小帽出賣了他的身份,看他的表情姿態,活脫脫一個來體察民情的朝中大員做派。
家奴大馬金刀的一屁股坐在竹凳上,目光斜視,看看圓圓又瞪瞪陳笑,最後才對炕上老者輕蔑的笑笑:“這藥錢拖了半年,今天我家少爺說了,要麼還錢,要麼交人!”
陳笑知道,去年入冬時莫爺爺突發急病,渾身滾燙,面板通紅如血,連續幾日昏迷不醒。
家中沒有錢糧,村中又沒有藥鋪和郎中,圓圓情急之下不得已才去了隔壁的趙王村求藥。
趙王村有一家藥鋪,老闆趙大財是個靠撈偏門出身的惡霸。據說起先是藍王帝國一個邊城的地頭蛇,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因為一次酒後誤事,得罪了當地權貴,才逃到這窮鄉僻壤的地方。
到了這裡他也是稍加收斂,但因為積蓄不少,就在這附近人口最多,佔地最大的趙王村開了當地唯一的酒樓,藥鋪和當鋪,收編了一些市井混混做家奴打手。
趙大財有個獨生子名叫趙蛇兒,年方十五,從小嬌生慣養異常驕橫,整日遊手好閒欺凌村民。
偏偏附近十里八村的沒人惹得起他爹,所以鄰里鄉親見到他如畏蛇蠍,避而遠之。
圓圓求藥,本來藥鋪夥計是要攆人的,但那天趙蛇兒剛巧在藥鋪拿藥,見了圓圓清純靈動的樣貌竟起了其它心思。
舉手一揮,圓圓就得到了自己需要的藥材,同時得到的卻是更大的麻煩。
白紙黑字,圓圓佘藥後欠了趙家藥鋪六個銅幣。爺爺的病逐漸好轉,趙家也沒急著討要欠款。
可就在一個月前,趙蛇兒派家奴來催賬,圓圓家裡沒有勞力,全靠陳笑平時的接濟勉強撐著,哪裡來的閒錢還給趙家。
圓圓就求告多緩些日子,趙蛇兒心本不在這幾個銅幣,一來二去就露出本來面目,要圓圓入門給他做個童養媳。
圓圓哪裡肯從,就這樣拖來拖去,趙家來人的口氣也是越來越惡劣,甚至漸漸有了強搶民女的苗頭。
這家奴來的次數越來越頻繁,陳笑遇到過兩次,也清楚其中緣由,不得已只能從中周旋。
這奴才怎能把小小的陳笑看在眼裡,言辭中冷嘲熱諷充斥著羞辱挖苦之意。看今天這架勢家奴定是來者不善了。
莫爺爺好似耳背,並沒回話,壯奴的臉上漸漸有了不耐之色,陳笑只能接過話頭:“趙家大哥不要生氣,這藥錢我幫她還。”
說罷從身上摸出六個銅幣遞給壯奴。壯奴看也不看,一抬手就將銅幣打落在地,怒道:“你當我們趙家是要飯的?”
陳笑眉頭皺了皺:“趙家大哥這是什麼意思?”
壯奴冷冷看了他一眼:“六個銅幣是半年前的帳,我們趙家外借錢糧,逢五抽一利上滾利,這半年多時間,欠賬已經漲到一個多金幣,我們少爺仁慈,多了不要,只還一個金幣就行。”
一個金幣就相當於十個銀幣,一千個銅幣,別說金幣,就是銀幣陳笑從小到大都沒見過,就是把他們打包賣了,也不值這個價兒啊。
陳笑明知這是壯奴故意刁難,苦於勢單力薄,也只能賠笑討好,壯奴看他們老幼無助,言語動作愈加肆無忌憚,漸漸開始推搡辱罵起來。
就是泥人也有幾分土性,陳笑見壯奴欺人太甚,言語中也慢慢強硬。
這家奴本就目中無人,見陳笑竟略有反抗,一下子怒火中燒:“小兔崽子,敢頂撞你家大爺!”說罷一伸手抓起陳笑衣領,就想動手打人。
陳笑和壯奴比來好似小雞遇到老鷹,力量懸殊,眼見掙扎不脫也不甘示弱,手腳亂蹬亂刨,搞得壯奴一時間也是手忙腳亂。圓圓在旁邊嚇得手足無措,只會不住的抽泣勸解。
壯奴被他折騰的有點狼狽,卻是更加生氣,雙手抓緊陳笑衣領將他提了起來,看樣子是想把他摔在地上。陳笑見勢不妙,慌亂中雙手推向壯奴胸口想盡量脫離他的掌控。
就在這時,陳笑隱隱感覺左手忽然間沉了一沉,同時一股肉眼難見的熒光從手臂位置直奔手掌,一瞬間陳笑也不及細想,小小的手掌就印在壯奴的胸口上。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壯漢忽然愣了一愣,緊接著臉色一下變得慘白,抓住陳笑衣領的雙手頓時鬆開,向後連退十幾步時一口鮮血已噴了出來。
圓圓和陳笑怔怔看著壯奴,雲裡霧裡的不知發生了什麼,壯奴扶著門楣急促的喘息半晌,才驚恐的望了陳笑一眼,轉身跌跌爬爬的逃出門去。
陳笑不明就裡,想來是這壯奴舊病復發才有這詭異一幕。
但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善了,只能求求王老爺,看在王闖的份上希望他能在中間調停周旋息事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