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過後,馬車並不能上路。
單如卿一行人走在狂風過後,一片狼藉的街道上,心情頗為沉重。
只見在街道兩旁的百姓都挽衣戴帽,在刺眼的陽光下,沉默不語地收拾著那一地殘骸。
街頭,是幾人共同使勁兒抬起倒下了的百年大樹,樹上還零零散散地掛著幾個木牌;街邊是,有人在倒下的破牆旁一臉焦急地挖著什麼,赤裸的雙手鮮血淋淋。
一切都凝重而有序,只是寂靜的人群中時不時會傳來幾聲驚呼,如同急促鼓聲迫人心絃――
“找到了找到了!”
“沒事吧?”
“唉!頭都砸破了!”
“快!大夫!”
……
然而,在人們壓抑著的驚恐與慌亂氛圍中,那一間間關門閉戶的店鋪,並沒有想要開門的跡象。只有門前掛著的燈籠被風颳到了地上,癱軟成了一團。
單如卿環顧著那原本繁華熱鬧的街道,此刻變得黯然失色,登時沒有了出門時的熱情,只覺自己每走一步,雙腳就又重了幾分。
終於,還未走到街尾,單如卿就忍不住停下了腳步,那像是灌了鉛似的雙腿無法在挪動半分。
陽光之下,街上卻瀰漫著灰濛濛的壓抑,使人身上的每一個寸面板,每一次呼吸,都感到痛心。
城裡的每一個人都彷彿像是一個孩子看到了曾經含辛茹苦帶大自己的母親餓死在了自己的面前,雙眼含淚,咬緊牙關間,就吃下了一碗素面,為自己接下來的生活尋找生計。
這就是生活啊……
單如卿眼眶一熱,心下微嘆。
“妹妹?”單臨風回頭看見單如卿正看著一位抱著孩子哺乳的母親怔怔出神,忍不住開口提醒到:“這家人的房子塌了一面,所以不得不在街上……”
“嗯?”單如卿回過神後,聽到了單臨風的話,忽的問道:“臨風哥,你可以把我的一百兩銀子分給他們嗎?”
“可以,但不是現在。”單臨風眼神微閃,淡淡的笑容又浮現在了臉上。
“為什麼?”單如卿不解,心下卻是有些不滿的:為什麼明明是自己的銀子,要回來不容易,結果用起來也那麼憋屈……
“這一百兩銀子妹妹要怎麼分?”單臨風自是把單如卿的不滿看在了眼裡,但臉上的笑容卻未曾變過,“是給街頭的老翁,還是給這一家子?”
“我……”單如卿剛想開口,卻又覺得腦子一片空白,不知作何言語:是啊,自己只有一百兩銀子,而狂風毀掉的可是整個龑安州!
這……無論怎麼分都不過杯水車薪罷了。
可是,即使是一百兩銀子也是錢。
單如卿想著,搖了搖頭,道:“但到底是錢……還是可以幫上忙的。”
“是,但不是現在。”單臨風說著,抬眼看了看頭上湛藍的天空,清冷的聲音隨即傳來:“雲至怕是在茶樓等著我們了,我們快走吧。”
“為什麼?我不去!”
這下單如卿徹底不樂意了,臉色陰沉地站在了原地,彷彿被釘在了那裡似的:
放著眼前一群需要幫助的人不管,自己跑去茶樓吃飯?且不說茶樓有沒有開門,即使開了,她單如卿也吃不下一口飯!
“如卿,不許任性。”單臨風語氣沉了沉,忽的他看見了不遠處點點閃著光的盔甲,於是他緊緊拉著單如卿的手腕就往街邊走去:“賑災的來了,我們快走吧。”
“臨風哥!”單如卿一把甩開了單臨風的手有些不敢置信的質問道:“你好歹也是個官!怎麼能置這些百姓於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