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最近幾天,由於副熱帶高壓北側偏移的影響,臨海市這幾天的氣溫達到了幾十年來同期氣溫的新高,昨天最高氣溫越過38度結界直逼39度。這給臨海市居民的日常生活帶來的重大影響,往常年份,位於北緯40度的臨海市即使是夏天最熱的時候氣溫一般也都徘徊在3033度之間,雖然也有熱感,但也就每天午後太陽處於一天當中最高點的時候,撐一撐也就過去了。也因此,臨海市的居民乃至是一般企業並不像南方几乎家家都有風扇、空調,對於臨海市居民來說,炎熱來得太快且猝不及防,他們對近幾日高溫所能做的反應也只能是乾熬著、儘量不出門。
早上十點,李松和沈強耷拉著腦袋出現在濱海新區公安局大樓門前,此刻的他們給人的印象一點都不像是一個正義凜然的刑警,如果不是因為身上的警服,他們給人的感覺更像是路邊擺攤的小販。李松早已脫下他的警服上衣,襯衫紐扣也解到了第二顆,警帽被他那在手上當扇子扇風用。至於沈強則更誇張,他覺得李松這樣還不夠涼快,直接把警服長褲的苦口捲到膝蓋,愣是把長褲穿成了五分褲。
李松和沈強剛從明川大學回來,他們從明川大學保衛處那邊調取了明川大學研究生公寓附近的監控記錄,結合從110監控中心獲取的濱海新區沿海公路明川大學段和黃石沙灘附近各類營業場所自家安裝的監控錄影,基本上能夠還原黃石沙灘2017年7月16日2017年7月19日早上的人流狀況。
“董哥,按照您的吩咐,我和沈強走訪了現場商戶和明川大學,透過爭取,複製了他們各自的監控錄影,結合110監控中心的記錄基本上可以還原環視沙灘周遭7·19命案發生前三天的人流資訊。”李松坐在他的辦公桌前,一邊跟董成海彙報著,一邊全選他資料夾裡所有的影片記錄,按照時間順序和地點平鋪在桌面上。
“有沒有什麼發現?”董成海站在李松的後面,左手搭在李松的右肩上,眼睛看著顯示器說道。
“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地方。由於人流量太大,除了冬季以外,黃石沙灘每天都是遊客人來人往。不過,有兩個地方比較特別。其一是,從黃石沙灘附近一家賣海上用品商戶的監控記錄上看到2017年7月18日下午2點15分有8男3女共11個附近居民打扮的人從沿海公路往黃石沙灘上走,其中有6個人拎著大小不一的旅行袋。由於有效攝像距離的關係,該家商戶攝像頭只能拍攝到他們往黃石沙灘上走,具體去哪並不知道。”
“有點意思。雖然說海邊遊玩大多都成群結伴,但一般也就三四個人,最多也就一家子七八個人,十幾個人組團去海邊不常見,而且從影片中傳達出的資訊來看,他們彼此不交談,也不像是一家人或是朋友之類的。”董成海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到:“能找到他們之前出現的地點嗎?”
“能。”李松隨即開啟另一段影片錄影並最大化,然後接著說道:“從明川大學東南側圍牆內的一段監控錄影裡看到這一波人出現在黃石沙灘之前還在明川大學東南邊上居民區的小巷口裡出現過,只不過影片畫面裡顯示的是10個人,而非11個。從明川大學東南側和黃石沙灘的地理位置分析,他們應該是從明川大學東南側穿過沿海公路而後往西南方向走到了黃石沙灘,進入了海上用品商店的監控範圍。”
“也就是從明川大學東南側監控範圍和海上用品商戶監控範圍之間憑空多出了一個人?”
“是的,而且透過畫面比對,多出的這個人年齡在2331之間,男性。”
“這倒是符合我們對死者基本資訊的判斷。”董成海將左手從李松的右肩挪開,摸摸了後腦勺接著說:“能確認這個多出來的人的身份資訊嗎?”
李松轉過頭,衝著董成海無奈地聳聳肩說:“不能。我們將這個人的畫面放大並列印成照片,詢問了附近的居民和商戶,沒有人說見過或者認識,大多數居民都認為他不是本地人,至少不是附近居民,臉生得很。”
“你們接下來就擴大走訪範圍,看看離明川大學稍遠地方的居民有沒有見過這個人的,也可以協調下其他警局,看警局裡有沒有這個人的資料,也可以跟王磊他們溝通下,確定下他是不是最近的失蹤人口。”
董成海說完就轉身往辦公室走去,走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又折了回來。“對了,你剛說特別的地方有兩點,另一點是什麼?”
“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這一點特別有意思,那就是司馬元英。”李松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拍腦袋,隨手開啟了幾個監控畫面。
“司馬元英?”
“對,就是司馬元英,這小夥很有意思,明川大學南門處的監控畫面上顯示,司馬元英每天晚上18:50都會出現,然後是19:15分會出現在海上用品商戶的監控畫面中,不僅僅是7·19命案的前幾天如此,而是有儲存的監控記錄裡天天如此,時間上的差別最多不超過5分鐘。”
“這人怕是有強迫症吧?這麼準時,這規律也太嚇人了。”歐陽芸溪接完電話後,來到董成海他們身旁冷不丁地喊道。
“所以才說司馬元英這個人很有意思啊,作為一個大學生,他的生活規律比我們警察都嚴肅。”李松接著歐陽芸溪的話茬打趣道。
“不對,這兩點之間有交集。你們看。”董成海一邊說著,一邊搶過李松右手的滑鼠,開啟另一個影片畫面,接著說:“你們看,在7月18日當天,司馬元英和那11人在同一時間段出現在了黃石沙灘的同一範圍裡。從海上用品商戶的位置可以分析出無論是司馬元英還是那11個人他們走向的方向只能是黃石崖以及黃石崖與沙灘交界處不出10米寬度的範圍,因為如果不是往這兩個地方走,一般都不會在海上用品商店往南走進入海上用品商店的另一個攝像頭監控範圍,對於那11人來說他們應該是一直往西走直到消失在海上用品商店的北面的監控範圍。對於司馬元英來說他則應該是一直往東走,直到消失在海上用品商店的北面監控範圍。”
董成海看了看身旁的歐陽芸溪和李松,接著說:“司馬元英7月18日出現在海上用品商店監控畫面上的時間是7月18日晚上17:16,也就是他到達黃石崖或者黃石崖附近黃石沙灘的時間是19:20左右。因此,既然我們除了海上用品商店的監控錄影外無法從黃石沙灘附近的監控裡看到他們出現的畫面,那麼就有理由推斷在7月18日19:20之後司馬元英與那11個人一直都呆在黃石崖或者黃石崖附近的沙灘上。”
“董哥,你的意思是死者很有可能是司馬元英和那11人之中的某一個?”歐陽芸溪疑惑地問。
“這也是目前來說最合理的推論。”董成海自顧自地點點頭。
“那麼死者很有可能就是司馬元英。”
“為什麼?”李松幾乎地下意識地問。
歐陽芸溪望著李松,又瞅了眼董成海接著說:“首先,我們從監控畫面中並沒有得到司馬元英和那11個人離開黃石沙灘的錄影,這就意味著死者很有可能就是他們中間的一個。其次,從那11個人的穿著打扮來看,他們並不像是去黃石沙灘遊玩的遊客,而且其中還有6個人拎著行李袋,可以判斷這11個人很有可能是打算出海,但黃石沙灘並不是港口,沒有理由有漁船停靠,所以這11個人很有可能是打算從這裡坐船偷渡出境。最後,司馬元英是重度強迫症患者,他缺乏合理的理由在7月18日之後不出現在明川大學和海上用品商店的監控範圍裡,同時,司馬元英是明川大學哲學系2015級研究生,他不具備出海或者偷渡的現實條件,而他從7月18日19:15離開海上用品商店監控範圍後再也沒出現在監控畫面中。”
“行啊,芸溪姐現在推理能力見長啊。”李松半是歐陽芸溪開心半是感慨地說。
“那是,也不看看我師傅是誰,是吧?”歐陽芸溪得意地說,同時拍了拍董成海的肩膀,看著他像是在徵求董成海的肯定。
“你確認了司馬元英的身份?”董成海無視歐陽芸溪的詢問和眼神,看著歐陽芸溪問。
歐陽芸溪一看董成海並不打算誇她,心裡有點來氣,瞪了董成海一眼,賭氣地說:“嗯。昨天我聯絡了明川大學的學生處,剛剛明川大學學生處給我來電,確認了司馬元英是明川大學哲學系2015級在讀研究生,主修西方哲學史,由於性格孤僻、學習成績又好,所以司馬元英在哲學系裡算是小有名氣。學哲學的人本來就另類,像司馬元英這種哲學系裡的高材生,有高度強迫症就很正常了。”
“行了,那就先到這,李松你繼續和沈強關注監控這一塊,尤其是那11人之間新增的那一個,可以和王磊他們彼此共享資訊,有什麼情況要第一時間告知我。”董成海拍了拍李松的肩膀,接著說:“芸溪你叫上小林,我們一起去趟明川大學。”
“是。”歐陽芸溪和李松異口同聲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