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胡兒驚駭道:“大單于,秦軍急速穿過了千里疫區,糧草肯定不濟,否則他們也不會靠遊獵為食!如今他們竟然還要繼續北突,看來他們這次真是不把我軍趕盡殺絕就不退兵了!”
左大都尉跳將起來道:“大單于,秦軍一向以糧草為主、牲畜為輔,光靠遊獵飢一頓、飽一頓地日子他們受不了多久的!而咱們已經退到克魯倫河了。再往北就是極北之地,不但苦寒不堪,而且牧草漸少,不能再向北退了,咱們就在這裡跟他們拼了吧!”
右大將也道:“是啊,大單于!今秋雖然草肥,可我們不住地向北遷移,畜群根本沒有得到很好的休養,多有瘦弱病死者。克魯倫河以北更是漸漸貧瘠,如果不在此處將秦軍擊潰、火速準備好足夠地草料過冬。那要是到了嚴冬,不說牲畜會因沒有準備足過冬的草料而大量死亡,就是人也難以捱過那漫長地嚴冬!”
克魯倫河附近已經是匈奴最後一個可以遊牧的大草場了,再向北退,那艱苦的環境就是善於耐寒忍飢地匈奴人也是忍受不了地!尤其是馬上就要到冬季,不盡快結束戰事,匈奴王庭各部就根本來不及做好越冬的準備,漠北的寒冬可是滴水成冰般的嚴寒,一場大雪下來,牲畜死亡數十萬頭地慘痛教訓不是沒有過。所以諸匈奴將領們實在是不想再往北退了!
冒頓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本以為漫漫草原和沙漠會將秦軍的戰力消耗殆盡,但他沒想到秦軍這般的堅忍。竟然克服了重重困難、依然對匈奴軍窮追不捨,如今追得匈奴人已經退無可退。這讓冒頓不能不痛下決心,要與秦人在此決一雌雄!
於是,冒頓咬了咬牙,長身而起道:“克魯倫河大草原已是惟一可供我王庭部眾度過嚴冬的草場。咱們不能再退了。再退下去,即使秦軍會知難而退,但我們匈奴人也會被漫漫地嚴冬所擊潰,所以本單于決定。就在此處與秦軍決一死戰。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大崑崙神,請保佑我們大匈奴吧!”
眾匈奴將領們一一長身而起,伸出雙臂,做懷抱蒼天狀,大呼道:“昆——侖——神!”
當即,十三萬匈奴軍主力立即迅速北撤,在克魯倫河以南一百里處紮下營來,準備與秦軍進行最後的決戰,誓死保衛他們身後的部眾!
一時間,草原上的空氣立時緊張得可怕,那巨大的壓力真有點一觸即發的味道!
三天後,克魯倫河以南一百里。
十五萬秦軍正火速北進間,突然,有斥堠飛騎來報與蒙恬、李信:“蒙大將軍,李大將軍,前方十里外發現匈奴軍主力,密密麻麻,也不知多少!請令定奪!”
“噢!”蒙恬頓時神色十分震奮,大喜道:“這些王八羔子總算不跑了,他們再跑下去,他們堅持不住了,咱們也差不多了!這樣也好,咱們就真切真槍地決個勝負”這才像個男人!李兄,走,咱們到陣前看看敵情!”“好!”李信一撥馬,便和蒙恬二人領數百親兵,直奔前方數里外的一座小山而去。
須臾,一行人越過秦軍前鋒大軍,來到小山的最頂端。蒙恬、李信用手抬了下眼陰,放眼望去,頓時吃了一驚:便見山腳之下的小谷地內,數以萬計的匈奴軍騎兵排成了密密麻麻地陣型,從谷底一直排到別一側的山腰之上,天地間一片雪白之色,真是蔚為壯觀!
有道是‘兵過一萬,密密麻麻;兵過十萬,無邊無涯’,這大片地匈奴軍排列起來,倒也真有一種威嚴肅穆、決死沙場的慨然氣勢!
李信笑了:“好,蒙兄,看樣子冒頓是找咱們拼命來了!你說咱們能贏嗎?”蒙恬微笑道:“當然,我秦軍戰無不勝,肯定會笑到最後。不過,我看這冒頓一向狡詐,似乎不會技止於此吧!?”
李信愣了愣道:“蒙兄認為匈奴人不止眼前地這支正面大軍,還會有伏兵!?”“是啊!”蒙恬點了點頭,笑道:“這冒頓和趙勝一向以奸狡出名,哪裡會這麼乖乖地擺開陣勢與我決戰!如果我所料不假,附近應該還會有匈奴軍的伏兵!李將軍,你看這些伏兵會在哪裡!”
李信掃視了一下附近地地形,除了山谷中的匈奴軍以外,就只有東、西兩側數里外各有一處紅樹林了!李信笑道:“如果有伏兵,必在兩側紅樹林之內!匈奴人選的地形真不錯啊,一旦兩軍開戰。匈奴軍以主力將我軍纏住,其餘大軍卻突出紅樹林、襲我軍之側後!哈哈,蒙兄,要是咱們沒注意,倒真有可能被這些匈奴人得手!”
蒙恬笑道:“所謂埋伏,就是敵人不知道才會有效,現在咱們知道了,這埋伏就無用了!現在我關心的倒不是匈奴軍地埋伏,而是丁零王的軍隊在哪裡!亂戰起來,莫要殺錯了!”
李信點了點頭。便和蒙恬仔細打量起匈奴戰陣來,很快,便發現了左右大將、左右大當戶、左右骨都侯、以及匈奴大單于冒頓、軍師趙勝這八個旗號。蒙恬笑了:“果然如此,少了左右大都尉和丁零王三個旗號,如果不出意外,他們一定在左右兩側的紅樹林中!李兄,丁零王一定會派密使前來與我們聯絡,咱們且等一等,暫不急著用兵,你看如何?”李信‘陰笑’道:“是啊。不急!我倒想看看,當匈奴人地伏兵殺向他們自己地時候,那冒頓是什麼表情!”蒙恬、李信二人一陣大笑。
當下。秦軍火速在南山腳下列開陣勢,準備隨時聽命向前突陣。陣勢剛剛列好。便有遊動斥堠前來急報:“報——,蒙大將軍,李大將軍,我等在右翼遊探時。抓獲一名匈奴斥堠,他說有要緊事要求見兩位大將軍。請令定奪!”
蒙恬笑道:“果然來了!快去,將他請來,記住。不要動粗!”“喏!”斥堠飛快下去了,很快便帶來了一個年青幹練的匈奴人!
匈奴人見了蒙恬和李信,忙施了一個草原彎腰貼胸禮,恭敬地用匈奴語道:“我是丁零人魯魯,特奉我族王汗之命來見兩位秦國大將軍!”
蒙恬久和匈奴人打交道,也會說一些匈奴語,忙笑道:“貴使不用多禮,尊貴的丁零汗有何話帶到?”
魯魯忙道:“王汗說,左右兩側紅樹林內各有兩萬匈奴伏兵,王汗奉命親率兩萬丁零本部伏於右。請問兩位尊貴的秦國大將軍,待會開戰時要我王汗如何相助?”
蒙恬笑道:“這個很簡單,待會本將軍會以十萬輕騎衝突敵陣,屆時左側紅樹林內的兩萬匈奴伏兵必然來援,我便以四萬優勢重騎兵與之交戰,將其擊潰後從西向東邀擊匈奴主力左翼。你們丁零騎兵亦可由東向西邀擊匈奴主力右翼,如此,匈奴可破,冒頓可擒!貴使看這樣部署如何?”
魯魯笑道:“太好了,我王汗也是這個意思,那麼便就此決定吧。還有,我丁零騎兵,甲冑是傳統的灰色,待會莫要殺錯了!”李信笑道:“這是自然,請貴使放心!”
魯魯便道:“既如此,小人便告辭了,王汗還在等我的訊息!”蒙恬點了點頭道:“來人,幫本將軍送丁零使者一程!”“喏!”有兩名斥堠出列,護送魯魯秘密轉回右側紅樹林去了!
送走了丁零使者,蒙恬便和李信二人轉回小山下,諸狀見狀忙迎了上來。英布急火火地道:“兩位大將軍,敵情如何?何時開戰?”蒙恬便將敵情細說了一遍,諸將聞言愕然,灌嬰奇道:“這丁零王為何相助我軍?他不是吃錯藥了!?”
蒙恬笑了,看了看李信,李信搖了搖頭道:“別問我,我也不知道!這是陛下告訴我的,而且聽陛下的口氣,這丁零王和陛下地私交還不賴呢!你們待會可注意了,千萬莫要殺錯了人,否則了起糾紛,陛下可不會饒過咱們!”眾將霧殺殺的點了點頭。
蒙恬笑道:“行了,都別想了,內中肯定別有隱情,陛下不說,咱們做臣子的也不好問,咱們只管打好仗就行了!現在,衝陣在即,哪位將軍願打頭陣?”
這一句話立時將眾將的戰意點燃了,眾將急火火地一擁上前,各自要搶頭陣。蒙恬笑道:“不要搶,這樣吧,由英布將軍、王離將軍兩人領十萬輕騎直取匈奴本陣,務必要給匈奴人以迎頭痛擊。然後。待匈奴左側紅樹林內伏兵衝出後,再由灌嬰將軍領四萬重騎兵加以迎頭痛擊,最後直擊匈奴左翼。你們看如此部署如何?”
英布、王離、灌嬰三人大喜,連連點頭。翁仲卻不樂意道:“大將軍,為何沒我的份,要將我放在陣後?”蒙恬笑了:“你還別急,就你這體格,如何跟得上騎兵衝鋒!?你就和我待在陣後,做為最後的預備隊吧!”眾將暗暗一陣偷笑,翁仲鼓了鼓嘴。一臉的懊惱!
當即,英布、王離回軍,號令動處,十萬黑壓壓的秦軍輕騎離開本陣,舌起一陣淒厲的狂風,蹄聲滾滾、勢若奔雷,直取匈奴本陣而來!
匈奴軍正等得焦躁時,便聽南方風雷聲動,無數淒厲的黑甲鐵騎像巨大地洪流一樣漫過低矮地山丘,向谷內瘋狂傾瀉下來。那種巨大、威嚴的氣勢令得眾匈奴軍一陣心驚肉跳。
冒頓憤怒,拔出巨大地黃金彎刀,長嘯一聲:“大匈奴的勇士們。今日不是敵死、就是我亡,為了神聖地大草原。衝啊!崑崙神保佑我們!”“昆——侖——神!”眾匈奴軍瘋狂地嚎了一嗓子,便隨著冒頓掀起白色的巨浪,殺氣騰騰地迎向那黑色的洪流!
數十萬匹戰馬踏動著青翠的大地,掀起漫天地草屑。天地間巨雷滾滾、聲若雷霆。大有風雲突變、天地驚恐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