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賈面有憂色道:“話雖能這般說,但是武安君目前在朝野中威望這麼高,又深得主上歡心,我等想要如願,恐怕很難啊!”
趙高點了點頭道:“不錯,是很難,但只要處置得當,還是有把握的!我們要從二方面著手,第一就是主上那裡:
主上一向自負雄才偉略,近年來連滅韓趙魏三國,又打得燕國鼠竄遼東,更是自傲得緊,恐怕不會輕易立太子以分權!尤其是主上曾經連平呂不韋、嫪毐、成蟜之亂,前車之鑑之下更是對大權抓得十分緊!武安君現在在軍中威望甚高,民間也頗有讚譽,雖是主上親子,恐怕主上也難免不防一手。所以只要進言得當,主上自負正當盛年,應該不會這麼快就立太子!這點交由趙某便是!
第二就是群臣那裡:現在文官之中,主要分為三派:第一派王綰、馮劫等本土群臣應該會是此次文官主立武安君為太子的主力。第二派則以我等三人為首,多為依附我等之六國人,還有一些秦國本土的鑽營之人。第三派就是尉僚、馮去疾等秦國本土和六國之人,這些人一向中立,各不得罪!我等現在要做的就是發動第二派,打擊第一派,威脅第三派,儘量瓦解和分散立武安君為太子的呼聲!”
姚賈聞之插言道:“何謂發動第二派,打擊第一派,威脅第三派?”
趙高冷冷地道:“發動第二派就是要讓我等掌握勢力早作準備,屆時以各種理由全力阻止武安君立儲之事。另外,李大人掌握‘秦風’,朝中不少官員多多少少都有把柄在手,這是可以利用之處。可以這樣佈置:只要是王綰、馮劫一派的,和武安君過從較密的,李大人現在便可以動手,構獄一批,審查一批,殺殺他們的威風;而尉僚、馮去疾一派的則用其等把柄威脅其不得相助武安君立太子之事!這樣一來,朝中文臣主立武安君為太子之事的聲音就會大幅下降,甚至會小得讓主上忽略不計!”
李斯、姚賈聞言大喜道:“趙大人所言甚妙,件事交由李大人和姚某辦便是,保證辦得妥妥當當,滴水不露!”
趙高聞言得意洋洋地陰陰一笑,繼續道:“至於武將那一塊,我們不要管,甚至還要旁敲側擊地儘可能多推動一批武將為武安君立為太子之事進言!”
“啊!?”姚賈聞言一愣:這不是給扶蘇幫忙啊,這怎麼可以!忙道:“趙大人此言差矣,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嗎?不可!不可!”
李斯聞言也愣了一愣,若有所悟道:“趙大人此言是……?”
趙高冷笑一聲道:“有何不可!武安君統軍連戰皆勝,眾武將莫不歸心,所以此次如果眾文官提出立武安君為太子之意,武將們必然全力支援!但你們別忘了,主上為何會讓尉僚擔任國尉,就是不想讓強勢之人控制軍隊。所以,武將們越支援武安君,君上就會對武安君越加猜忌,就越會起到相反的效果!古往今來,一旦涉及到權力,父子反目、兄弟相殘之事屢見不鮮,主上又十分愛權,雖對武安君寵愛有加,但結果亦可想而知!所以嗎,我們不但不能壓制武將,反而要在背後多放一把火!”
李斯、姚賈聞言大悟,對趙高心計之深不禁暗自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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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在三川郡賑災事宜基本完成以後,便立即起程回咸陽,畢竟在洛陽耽擱已久。
不過,在扶蘇大軍離開洛陽時,洛陽附近十數萬民眾夾道歡送,簞壺漿食、熱情無比,讓扶蘇大大過了一把‘青天大老爺’的癮。扶蘇甚至心中美滋滋地想:“我這‘怒殺三貪,一月平災’的事情說不定以後能成為千古傳誦的秩事呢,過癮啊過癮!”
這一日,大軍進入函谷關,扶蘇忽地想起一事:“舊聞華山、終南山一帶多有賢能隱士隱居,如今我雖然戰功赫赫,但多為一已之力!古人說得好:一個人全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如果能尋得幾個賢士相助,豈非對自己大有脾益!”
扶蘇當即決定,令李信統領本部及‘破軍。狼牙’迅速趕回咸陽,自己則和無心等帥百餘中軍衛士隨後緩行,一路尋訪賢良!
誰知一連數日,扶蘇等人在潼關、渭南、藍田三縣幾乎累散骨架,卻根本就沒有發現什麼可用之才!沿途官吏聞武安君至,雖然殷勤備至、巴結無比,但尋來的所謂賢士根本就是垃圾一群,不是某某官員的親屬就是勢大豪富想求得一官半職的庸人,一點也入不了扶蘇法眼!
失望得多了,扶蘇也就死心了。想起古人言:賢士可遇而不可求的妙論,只好苦笑著搖了搖頭,老老實實加快了速度準備回咸陽!
這一日,扶蘇一行百餘人行至戶縣蔡澤鎮效野,這時已經是七月初旬,天氣炎熱,行路酷熱難耐。看看將至午時,眾人又飢又渴,無不紛紛抬頭遠眺,想尋個歇腳之處!
正艱難跋涉間,忽然前面尖兵快馬回報道:“啟稟君上,前面不到三里,山腳下有一酒館,正好歇腳!”
秦人好酒,沿途基本只有酒館,沒有茶館之說!
扶蘇此時也自被烈日曬得暈暈然,濛濛然,聞聽此言,不禁一振道:“快快快,加速,加速!”眾軍兵聞聽前面有酒館,也無不精神大振,催馬一陣狂奔,就直奔茶館而來。
果然,沒過三里,轉過一山腳,就見一酒館正掩映在翠松蒼柏之間,‘酒’字幡條隨風飄舞,令人頓生唾沫!
眾人精神更振,一窩蜂似的催馬奔來,直震得地面都在瑟瑟顫抖!
須臾到得酒館門前,扶蘇飛身下馬,對方拓下令道:“方拓,酒店狹小,軍馬不便入內。你等在店旁樹林內歇著,本君自有安排!”“喏!”方拓領命,即領中軍至店旁林內暫歇!
此時,店內原本被這大批如狼似虎般奔來的軍兵嚇得面孔變色的眾人見軍兵軍紀森嚴,並不敢亂闖,這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