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姐家,跑車的事,勾起了桃姐心裡怒火,直把英雄張濤也燒得嗷嗷直叫。
憂傷與怨嫌,宛若可惡的蜈蚣,在桃姐美麗而又嫩白的俏臉上,緩緩爬動。
她長噓一口氣,繼續悠悠往下說。
“你知道,跑我們家鄉這條線路的有四五個車,競爭力也是蠻大的。”
“以前大家公平競爭,我憑著仁義,生意也還可以。”
“可自從有這規定以後,情況就變了,那幾個車都率先把關係搞好了,都能直接進城,所有客人幾乎都往他們車上鑽。”
“我裡裡外外都是自己一個人,也沒有人點撥,生意越來越差,也傻乎乎的不知道去走關係。”
“再後來,車上剩下的那些熟客也提出,我的車若不進城,他們就改坐其他的車了。”
桃姐嘆息一聲無奈道,“為了穩住這些熟客,在他們的唆使或者說威脅下,我只好冒險往城裡開。”
“結果呢,別人的車啥事都沒有,照常來去自由,而自己的車則去一次,便被抓了一次,就彷彿這些人一直在貓著等我的車一樣。”
“每次他們把車一攔住,那都是一大夥人,像土匪一樣衝上來,根本不給你求情和解釋的機會,厲聲怒喝,趕乘客,搶鑰匙,扣車。”
“接下來,在你左求右求的情況下,他們才同意罰款處理。”
“可這罰款,更是一個沒譜的事,同一件事情可以在一百元到一萬元之間浮動。”
“政府這規定,那不是把權力直接往執法者手上送嗎?助長他們的囂張和人情執法,讓他們更好地用自己手上的權力換取財富嗎?”
跟著,桃姐猛喝了一口啤酒,聲音越發高亢起來。
“你知道,第一次給我開的罰單,是多少錢嗎?”
“五千元!我的天呢,我跑二個月還賺不了這麼多錢。”
“你跟他們講理,他們的理,講得比你更順溜,一通一通的,還都是根據某某條例某某法來的。”
“後來呢,別無他法,只有耐著性子,厚著臉皮繼續求他們。”
“磨了半天時間,在司機大哥的提醒下,又給他們十幾個人,每人發了一包煙,才被罰了五百元放車。”
“那時自己真是欲哭無淚,白花了一千多元,一整天才跑了個單邊,接一百多塊錢,燒油都不夠,回家還是放空車回的。”
“這生意要是都像這樣,還有得做嗎?那就是把車子賣了,也不夠他們罰呀!”
桃姐神情落寞,一副柔弱無助的樣子。
張濤心如刀絞,卻也知道自己能量有限,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幫不了什麼力,也不知道說什麼安慰話好。
於是,他端起酒杯與桃姐碰了碰,仰頭把酒喝下,彷彿要把內心積壓的鬱悶與憤懣也一口吞淨。
桃姐把喝完的酒杯,往桌上一放,接著又往下說。
“第二天,乘客們又聒噪著要我進城。”
“當時,我的確不想再冒這個險,只想著就停在東江站,能做多少生意,就做多少生意算了,圖個平安和不受氣。以後,實在沒錢賺,就把車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