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敬信對羅宵的採訪,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才結束。
回去的路上,劉敬信覺得自己挺幸運的,如果他再晚兩天,可能羅宵已經離開京都,想再找到他就很難了。
想想這四年來羅宵也是挺不容易的,送過快遞,教過吉他,擺過地攤,還當過保安……
因為羅宵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性格,所以他每份工作都做不長,也乾得很不開心,跟送快遞跟人吵過架,教吉他罵過學生,擺地攤和顧客有過爭執,當保安還打過保安隊長。
也難怪他要離開京都,京都雖然很大,但真的已經沒有他可以安身的地方了。
安身其實還是次要的,最關鍵的是,他那被極大遺憾糾纏的夢想,也已經無處安放了。
羅宵說,他本計劃離開京都這個他已經厭倦的地方,回老家那座小城去,老老實實聽家裡安排找份能幹得下去的工作,找一個門當戶對又不是很漂亮的姑娘,踏踏實實地做一個普通人。
而現在,既然有這麼一個機會再登臺一次,有可能再跟曾經的兄弟們重聚,哪怕只是短暫的重逢,他也願意繼續留在京都等待。
畢竟這一天,他真的等待太久了。
或許,這不是劉敬信的幸運,而是羅宵以及夜怪樂隊的幸運吧?
在劉敬信等人離開後,羅宵被左鄰右里圍了起來,都很是好奇地向羅宵打聽情況。
明明都是混在社會最底層的人,明明羅宵混得還不如住在這裡的絕大多數人,可偏偏就是這麼個臭脾氣又沒本事的傢伙,忽然被當紅明星帶著一個團隊過來採訪,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羅宵一開始還可以笑呵呵地跟這些人聊幾句,對一些問題還能回答幾句,可他的性格擺在那裡,沒被問多久就煩了,臉色越來越難看,到最後竟是直接往門外趕人,惹來不少怨罵。
“砰”地一聲關上門,暫時隔開這個世界的喧囂,羅宵背靠著破舊的門板,看著滿屋已經打包好的行李,緩緩揚起嘴角,搖了搖頭,開始將那些行李一一開啟,把裡面的東西重新翻出來擺滿房間。
此時已經夕陽西下,淡金色的陽光透過落滿灰塵的窗子進到屋內,那一束束光芒中,可以看到緩慢飄動的灰塵。
羅宵走到牆角拿起掃把和簸箕,又翻出來一個口罩戴上,低著頭動作緩慢地掃了起來。
另一邊,劉敬信和張遜已經乘車回到了京都市區,但還沒到住所,被堵在了環線上。
張遜問道:“敬信哥,咱們接下來怎麼個安排?先去找誰?”
劉敬信思考片刻後道:“我覺得咱們應該兵分兩路,你帶大楊去羊城,我帶包亦和江勵去橫店。”
張遜擺手道:“別介,我覺得還是你帶大楊,我帶包亦和江勵吧,大楊不愛動嘴只愛動手,只有你能壓得住他。”
“也行!那就這麼定了。”
“咱們啥時候出發?要趕緊訂票嗎?”
劉敬信沒有回答,而是看向坐在副駕駛的攝像師問道:“你們那邊能再抽出來一個攝錄團隊嗎?”
那位攝像大哥是個矮胖子,說話時喜歡眯眯眼,像極了彌勒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