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疏影身子一顫,險些跪不穩。
八品?怎麼可能是八品?秦世清明明說皇上要封她從六品主事的!
秦剛額頭上的青筋暴起,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緊。
八品小官,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這與他預想的相差甚遠!
秦世清更是面如死灰,他為了這個官職上下打點,花費了多少銀兩?如今竟只換來一個八品閒職?
“容司務,接旨吧。”李德全居高臨下地看著容疏影,眼中帶著幾分譏誚。
原本因皇上愛才,連帶著李德全也對有真本事的人敬重三分。
但看到容疏影無名無分住在秦府,心中的三分敬意也就化為烏有,剩下的都是對容疏影即將和秦世清兼祧兩房的蔑視。
容疏影強撐著接過聖旨,指甲幾乎要刺破那明黃的絹帛。
她餘光瞥見沈棲月唇角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心頭不由得燃起一把怒火。
就算她並不在乎大理寺這一份閒職,但有了官身,總比一介平民要高貴得多。
沈棲月不過是仗著一個開國公小姐的身份,她有什麼可嘲諷的。
但她明白,眼下不是和沈棲月較真的時候。
她懷了身孕的事不能傳出去,那她就不能去大理寺上任。
容疏影按下心中的那一把無名怒火,接過聖旨,和李德全說道:“臣謝皇上,謝公公不辭勞苦。”
說著,從袖袋中拿出一張銀票,遞在李德全手上。
李德全看了一眼,臉上堆著笑:“容司務客氣了。”
剛要告辭,容疏影接著說道:“煩請公公轉告皇上,臣因出京辦案,水土不服,染了惡疾,暫時不能去大理寺報到,還請皇上恩准臣在家中養疾。”
原本就是個可有可無的職位,去與不去,對大理寺並無影響。
李德全笑道:“咱家一定把容司務的話帶到,告辭。”
秦剛強撐著笑臉送走李德全,轉身便一腳踹翻了廳內的黃花梨圈椅。
秦世清面色鐵青,死死盯著容疏影手中的聖旨,彷彿要將那明黃絹帛燒出個洞來。
“八品...”秦世清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聽皇上說要封影兒官職,就在吏部花了三萬兩銀子,怎麼就換來這麼個芝麻綠豆大的官職?”
有了官職,以後他辦案子,容疏影就不能跟隨,那他一個人,怎麼可能破得了那些案子?
早知道這樣,在皇上面前直接拒絕了就是,還能落得一個不為高官厚祿的名聲。
現在,拿出去的銀子沒了,官職也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還把容疏影死死地拴在那個位置上,什麼都幫不上他了。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容疏影攥著聖旨的手指節發白,“這樣也好,能在家中好好養……養一養身子。”
養胎兩個字,好說不好聽。
大家知道她懷孕是一回事,她自己拿出來說,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秦老夫人拄著柺杖冷笑:“老身早說過,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整日拋頭露面查案,能有什麼好名聲?”
沈棲月站在廊下,指尖輕撫過一朵將謝的海棠,唇邊笑意更深。
輕聲說道:“那婚禮的事,我們要不要接著進行?”
容疏影說了,身染惡疾,要在家養病,若是出現在婚禮現場,那就是欺君之罪。
秦剛緩了緩,輕聲說道:“暫緩……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