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錦衣衛各自提了一桶水過來,朝庫房的地上潑去。
水在地上肆意流淌,只片刻,就朝一個方向彙集過去,在靠西的牆角處的縫隙裡鑽了進去,瞬間消失無蹤。
陸炳興奮地叫了一聲:“就是這裡了。”
他伸出手在牆縫裡『摸』索了半天,突然拉出一跟鐵鏈子,使勁一扯。
“轟隆!”一聲,靠西的牆壁突然朝兩並分開,『露』出後面的一座十來平方的密室。
“果然在這裡了。”兩個錦衣衛歡喜地叫出聲來。
可是,等看清楚裡面的情形,二人連忙閉上了嘴巴。
預料中的銀子並未出現,裡面依舊一片空曠,只一口沒有上漆的木箱子擺在屋正中的地面上。箱子不大,也就一尺高,兩尺長。
這個時候,陸炳終於冷靜下來,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口箱子同河工銀子有極大關係:“楊相,這口箱子陸炳不敢擅自開啟,是不是立即封了,送回京城?”
楊一清哼了一聲:“封什麼封,抬出來,開啟了。”
張璁也道:“楊相說得有理,河漕衙門這麼多銀子去向不明,不查個水落石出,我們如何向陛下,向朝廷交代?”
“是。”陸炳只得無奈地點了點頭。
箱子很快被抬了出來,眾人又回道大廳堂之中。
陸炳用顫抖的手開啟箱子,裡面只放著十來本帳薄。
楊一清也不廢話,拿起其中一本就看了起來。
孫淡和張璁也各自拿起一本看了起來,一看都嚇了一大跳。
這流水帳記得實在是太清楚不過了,就算是三歲小兒也能看得明白。
其中,每一筆帳目的往來都有記載,譬如某年某月某人日向黃錦送過去一千匹綢緞,所費幾何;比如,何年何月何日,給武定侯郭勳送了一對玉獅子,材料人工多少多少;春節時,南京、北京各大衙門的炭火多少多少……
林林總總,詳細得令人髮指。可以說,六部加上司禮監人人有份。
“算盤!”楊一清大喝一聲:“今日大家都別走,對一下帳。你們也別告訴我不會對帳。”
很快,算盤聲響了起來,從午到夜,至於深宵,總算將數字總了出來。
陸炳的嗓音沙啞下來:“楊閣老,已經算出來了,一共一百八十六萬三千四百二十一兩……這麼多錢,全被王恕送了出去,用來為他收買人心,為他將來出任總督河道開路。”
吞了一口口水,陸炳面上顯現出一種不健康的紅『色』:“其中,黃錦得了八十萬兩,張貴妃得了五十萬,其他各部各衙門分了。”
“是可忍!”楊一清一掌拍在桌子上:“孰不可忍!”
楊一清眼睛裡泛出淚花:“北京南京六部,除了幾個尚書,人人有份。司禮監還牽涉進去一個掌印太監,如今,還把張貴妃給引了出來。我們這次還真是幹了一件好差使啊!”
陸炳急衝衝地說:“楊相,此事牽連進去太多人了。要不……就……就……”
“就什麼?”張璁知道孫淡要拿這份帳薄做一篇大文章,自然不肯放過陸炳,冷笑道:“難不成陸大人要毀滅證據,對,大人這麼做是以大局為重,為了朝局的穩定。可是,張璁且問你一句,這麼多銀子,將來陛下追問下來,我們從哪裡去弄,難道陸大人要自掏腰包為王、甘二賊的貪墨會帳嗎?”
陸炳氣得眼睛都紅了,怒視張璁,半天才罵了一句:“小人!”
張璁這輩子被人罵得習慣了,也不放在心上,索『性』不理陸炳,只拿眼睛看著楊一清。
孫淡這才道:“楊相,此事還得請你做主。”
楊一清本是火暴『性』格:“還說什麼廢話,立即將這口箱子送去京城,立案審查。到時候,責成刑部、大理寺、督察院按圖索驥,照著名單捉拿到案就是了。”
他又一拍桌子:“對此等國賊,絕不可手軟,什麼大局為重,什麼為了朝局的穩定。有這些蛀蟲在朝,難道這政局就能穩定了?一個都不可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