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下簡直就是種痛苦的折磨,被人蒙著眼睛,兩眼嘛洪,不畏懼是假話,因為你不知道你將遇到什麼,又要去哪裡。即便孫淡已經隱約知道會去哪裡,可這也僅僅是他的猜測罷了。
而自己是在同郭勳打交道,這就是一個老兵痞老油條,領了執照的古代黑社會老大。在這種手上粘過無數條人命的大將眼中小小一個秀才根本就不算什麼。
同孫淡一道的那兩個人說起話來陰氣十足,聽到人耳朵裡非常不舒服。他們一左一右夾著孫淡,手又冷又滑。就像是兩條蛇一樣纏在孫淡的胳膊上。
目不能視物,偏偏這二人走得極快,到後來,簡直就是架著孫淡在跑。若不是孫淡這段時間苦練馮鎮那套拳法,只怕還真要被他們拖倒
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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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孫淡就好象同這二人出了侯府。因為他聽到正等在門口的馮鎮一聲怒吼:“你們兩個在做什麼,放開淡老爺!”
然後是一人尖銳的叫聲,顯然是被馮鎮捏住了咽喉。
另外一個鴨公嗓子叫了起來:“大膽。快放開,不要命了嗎?”
孫淡忙對馮鎮喊到:“馮鎮放開他,沒事的,我要去一個地方,你自己回家去。”
馮鎮驚疑不定的聲音響起:“淡老爺你怎麼了。為什麼被人矇住眼睛?”
“沒事的,我正和這兩位大哥鬧著玩呢。我們文人之間的遊戲,你不清楚的。回家去吧。告訴枝娘我會晚一點回家。”
“你真沒事吧?”
“我真的沒事,快走。”
“是。”馮鎮著蜘躇的腳步聲這才響起。估計他離開的時候也不怎麼心甘情願。
等馮鎮的腳步聲消失,那個被掐住喉嚨的人這才又羞又氣地叫了一聲:“什麼人呀,怎麼這麼粗魯,若是在裡面,這樣的莽夫早被我打死了。”
“別再耽擱了,老爺誕等著呢!”
“是啊,老爺的脾氣那是很不好的。又是個喜歡新鮮玩意兒的人,我們這麼一耽擱,沒準回去之後。他已經沒有興致,反害得咱家白跑一趟。”另外一個人也急了起來:“快走快走!”就在孫淡背後推了一把。
孫淡趔趄了幾步,然後被扶上了一輛車。須臾,尖銳的鴨公嗓子一聲吆喝。響亮的鞭子聲中,馬車在街道上跑了起來。
據孫淡所知道,順天府有個規定。一般人不能在街上跑馬,若被抓到,會被打板子的。
說來也奇怪,這輛馬車在街上跑的飛快。卻沒有任何一個衙役或者錦衣衛前來阻攔。
而且,馬車也跑得平穩,在夜裡,只轆轆車輪聲,再沒有其他聲響。
“應該是跑到御道上。”孫淡悄悄點了點頭,心中安穩下來。
在馬車上坐了半天,好象來到一個很大的門口,感覺成門口吹來的穿堂風很大。那二人讓孫淡下了車,隨他二人朝前走去。
這一走又是小半個時辰,直走到孫淡腳軟,這才到了一個房間。裡面的溫度很高,剛才走得身上熱了。被裡面的熱氣一燻,汗水都出來了。房間應該不大。可門檻很高,孫淡在進門的時候差點被門檻絆倒
地。
一個鴨公嗓子的人喊了一聲:“稟老爺,說書的人來了,你可要見他?”
“也成。”一個遊絲一樣軟弱無力的聲音傳來,這一聲說完,就出一陣壓抑的咳嗽聲。便聽到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有人亂糟糟地小聲叫道:“老爺,你身子可好。”
“沒事,死不了。就是在這裡躺了這麼多天,煩了,,把那人臉上的黑布解開,讓”你們也真是啊。一個說書的也往這裡領,還有,,還有體統嗎,若叫人知道,又得惹許多麻煩。”這人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好象那一口氣隨時都有可能接不上來。
黑布被解開了,孫淡眼前一陣大亮,竟什麼也看不清楚。他心臟突然一陣不爭氣地跳了起來,知道最關鍵的時刻到了。看樣子,這個病人還以為自己不過是一個普通說書先生,若如此,到不能讓他小瞧了。
孫淡也顧不得眼睛被屋裡的燈光耀得眼淚長流,挺直了腰,朗聲道:“我不是說書先生,吾乃山東今科院試頭名案,秀才功名。讀的是聖賢。”
這一聲喊出,屋子裡一靜。
良久,那人才輕輕一笑:“原來是一個有功名的讀書人,也好,平日間只聽到那群夫子說做人治國的道理。還沒人在正”在我耳邊講過故事”說吧,反正睡不著,聽聽也成。”
這個時候,孫淡的眼睛終於能看見東西了。屋子裡的下人們都已經退了出去。只一個病人穿著一件厚厚的紅色袍子躺在窗邊的炕上,芋後墊著錦墊,閉著眼睛。
一看到這人的模樣,孫淡心中不覺有些難過。此人看年紀也就二十六七歲模樣,頜下有一叢短鬚。打理得很整齊。可他一張臉白得已經看不到半點血色,瘦得像一具骷髏。一雙眼睛呆滯無神地定在深深的眼眶裡,半天才轉動一下。他身上也瘦得厲害,手腳細得跟麻擇一樣,但肚子卻高高墳起。
孫漆只看了他一眼,就知道這人活不了多長時間。這樣的情景他以前在醫院的癌症病人身上看到過。看這人的模樣,估計已經是晚期了。
他心中嘆息一聲。道:“晚生這個故事同其他書也不一樣,說得是江湖中人。所謂江湖,就是俠客。也就是史記中的郭解一流的人物。”
沒有說話,那人疲憊地把眼睛閉上,也沒有任何表示。
孫淡定了定禪,便將《笑傲江湖》的故事從頭講起來,這一講就是一個多時辰。其間,躺在炮上的那個病人動也沒動一下,就好象死過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