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孫鶴年的話,喬宇很是嗤之以鼻:“鶴年兄,一個人的出身同人品沒任何關係吧?天下間,出身寒門計程車子多了,難道他們都是人品卑劣之人?科舉之所以成其為科舉,那就是為廣開才路,給寒門子弟一條上進的道路。若依出身來定功名官爵,直接用魏晉的九品官人法好了,你我也沒必要坐在這裡。”
孫鶴年和喬宇反駁,心中一急,竟無言以對。
喬宇沉聲對孫淡說:“孫淡,你剛才說有要事稟告,究竟是何事?說!”
孫淡先不說是何事,只道:“大人,你應該馬上封閉整個考場,然後搜查所有考生,一定會有收穫的。”
“住口!”聽孫淡這麼說,孫鶴年猛然大叫一聲:“孫淡你什麼身份,竟然敢讓我們封閉考場,搜查考生?”
“你住口!”喬宇一張臉立即變得鐵青,轉頭對孫鶴年一聲怒喝:“我是主考官,這裡由我來決斷。”
孫鶴年面容突然扭曲起來,猛一轉頭死命地盯著孫淡看,眼神也是極複雜,又驚懼又無奈又痛心。
喬宇問孫淡:“孫淡,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這考場中舞弊?”
孫淡:“只怕比這更嚴重。”
喬宇:“講來。”
“考題已然洩『露』。”
“什麼!”喬宇大驚,“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孫淡願意以人頭擔保。”
“孫淡,你不要『亂』說話。”孫鶴年又叫出聲來,這個時候,他的額頭上已有密密麻麻的汗珠滲出來。
喬宇也不理會孫鶴年,只對孫淡說:“去裡屋說話。”
“是。”孫淡舉步朝裡面走去。
孫鶴年則呆呆地站在大堂中,一動不動。
喬宇心中不快,哼了一聲:“孫大人,你是副主考,一道進來吧。”
孫鶴年這才“恩!”地一聲,失魂落魄地跟著走了進去。
進裡屋之後,喬宇也不遲疑,急問:“孫淡,你說今科考題已經洩『露』,可有憑據?”
孫淡:“沒有?”
孫鶴年跳了起來:“孫淡,口說無憑,沒有證據,你『亂』說什麼,不怕殺頭嗎?”
孫淡揹著手:“雖然沒有證據,可我知道後兩場的另外兩個題目。若二位大人不信,只需立即將後面兩場的試卷啟封,就知道了。”
孫鶴年冷笑一聲:“考場的制度,不到開考時,即便是主考官,也不能啟封。”
“是啊,按照朝廷的制度,我們也沒有權力提前開啟考卷的。”喬宇深深地看著孫淡:“如果這樣,你可沒辦法解釋這件事。若不能證明你所言不虛,本官說不得就要革了你的功名,轟你出考場了?”
孫淡笑了笑:“好,既然二位大人要證據,那麼,孫淡問一句。成化三十年會試舞弊案時,就因為主考官說了一句‘此卷定為唐寅所作”,就判了唐伯虎一個科場舞弊之罪。考場之中,講究的是絕對的公正,就算是風聞言事,捕風捉影也不為過。”
“風聞言事,你說得簡單。此考卷一啟封,進科順天府鄉試就要作廢。孫淡你小小一個秀才,這個責任你承擔得起嗎?”孫鶴年冷笑一聲,又死死地盯著喬宇:“喬大人,這個責任你承擔得起嗎?”
喬宇有些為難了,皺著眉頭半天不著聲。
孫淡:“我自然是承擔得起的,一場秋闈不要緊,但若毀了朝的恩科,任你是天王老子,一手遮天的大人物,也承擔不起。”
他也不理睬孫鶴年,轉頭對喬宇說:“喬大人,晚生佩服你在南京時的果敢堅決,在大事大非的問題上拿得起放得下,有擔待。今日,孫淡不希望大人讓天子和百官失望,讓天下人失望。”
喬宇喃喃道:“難道……陛下也……”
孫淡微微點了點頭,掏出王命旗牌。
看到孫淡手中的東西,孫鶴年一呆,面上的表情凝固了。而那喬宇身體也是一鬆:“好,啟封吧。”
孫鶴年:“喬大人……”
喬宇斷喝道:“鶴年,啟封吧。”
很快,二人就拿出後面兩科的考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