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郎你又說笑話逗我開心了。”枝娘小聲道。
不願在個人財務上再說下去,枝娘就是一個老實女人,說太多,反嚇著了她。再說,現在錢還沒到手,自己也沒考中舉人,說這些也沒用。孫淡忙將話題岔開,笑道:“枝娘,你現在知道家中有個全勞力男人的重要了吧。這幾天還好成天都是大太陽,也沒下雪落雨。可過兩天就開春,春雨一下,這破屋子都就要到處漏水了。若不是我今天會來把屋子收拾一下,到時候只怕你沒地方睡覺了。”
枝娘終於笑了起來:“我也沒想過孫郎這麼能幹,居然懂得翻瓦。”
那是,我以前在鄉下每年都要和家裡的老爺子一起翻瓦修檁子,這活熟練著呢。孫淡這麼想。
枝娘又道:“其實,今天上午我爹爹就來過,說要幫我修葺一下這間屋子呢!”
孫淡大感意外:“你父親怎麼轉性想到跑我這裡來了?”
枝娘突然沉默下來。
“你怎麼了?”孫淡感覺到一絲不妙,自己這個名義上的老丈人可不是善良之輩,絕對不會無的放失跑這裡來。說句不好聽的話,那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來了就不會有好事。
枝娘見孫淡問,知道這事遲早都要說,是迴避不了的。
沉默了半晌,這才硬著頭皮,柔柔道:“父親今日過來想問一下你我什麼時候正式拜堂成親,他說,若你願意,他願意出錢擺席。不過……”
“不過怎麼樣?”孫淡靜靜地看著枝娘:“枝娘,你我是一家人,有什麼話儘管說。”
“只是……只是……父親說,酒席的錢他出,客人也由他請。可是,親友們隨的份子卻要歸他。”
孫淡一聽,頓時氣炸了肺。老實說,婚禮接的那些份子他還不放在眼裡。可是,老丈人萬屠夫這麼幹,明顯就是在打自己主意,欺負人嘛。
孫淡輕輕一笑:“我那個泰山大人真是好心計啊!”
看到自己丈夫一臉平淡,枝娘反覺得心中發慌,訥訥道:“父親……父親他這麼做也有苦衷。”
“苦衷?說說看,泰山大人又有什麼苦衷。”孫淡看著枝娘,正色道:“枝娘你儘管說,我孫淡雖然是個普通人,可任何人要想佔你的便宜,讓你受委屈,都不可以,即便是你父親。”
枝娘有些羞愧,半天才解釋出其中的原由。
原來,這事還得從枝孃的同父異母哥身上說起。
枝孃的哥哥今年已經十八歲了,小時候因為得過小兒麻痺症,走起路來一瘸一拐。因此,到現在還沒娶親。
倒不是萬屠夫夫妻沒找過媒婆,實在是,鄒平縣的人都知道萬屠夫兒子身體有殘疾,加上萬屠夫吝嗇刻薄,若將自己女兒嫁過去,就是把她往火坑裡推。
因此,好人家的女兒根本不可能去萬家,只能退而求其此,看能不能說個貧寒人家的,歪瓜裂棗的將就。
可偏偏枝孃的大哥又是個心氣高的人,一般長相的女子又看不上,一心要娶個美人。
一來二去,就耽擱下來了。
前幾日,北門橋湯婆子家有一個遠房侄女來鄒平投親。
湯婆子侄女姓湯名素芬,本是南昌人,父母早亡,又遇到寧王謀反,江南亂成一團,就來山東投靠湯婆子。
湯素芬雖然名字很俗氣,可畢竟是從南方來的,湖南那地方出美女。這個十五歲的小丫頭長得身高腿長,五官端正,是個不錯的小美人。
恰好那天枝娘大哥送肉去湯婆子家,一見之下,頓時魂不守舍,回家之後就尋死覓活讓父母去湯婆子家提親。
萬屠夫老婆一想,兒子長成這樣,好人家的女子是娶不到的。而湯婆子家侄女是外來人,寄人籬下,遲早到要在鄒平落地生根,應該不會太挑人家,重要能有個地方落戶就要念阿彌陀佛了。
於是,夫妻二人一合計就找了媒人過去說項。
湯婆子家平白添了一口人吃飯,本就心中不快,正想找機會將湯素芬給打發了。見萬屠夫託人過來說媒,正中下懷。
自己的侄女是個小美人,而枝娘哥有是個瘸子,萬家也小有資產,正好敲他一筆。
於是,湯婆子來了一個獅子大張口,開價二十兩。
說句實在話,這點錢萬屠夫還是拿得出來的。他手中店鋪每年也有幾兩租金入帳,肉攤一年也能賺些散碎銀子。可他夫妻二人平時把錢看得比命重,如何肯平白被人敲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