匾額已經被人摘下,門前貼了封條,兩名京兆府的差役站在門前守衛。
這裡曾是汴京顯赫的建築,進出之人的身份不在太學生之下,榮耀與高貴的身份曾使過往的王侯都自覺黯然無光,而現在,學堂裡一片荒蕪,寂靜得可怕。
東華門的動靜讓兩個差役不知發生了什麼,可是職責在身,卻只能呆在這裡,城中浩蕩地響起一陣陣萬歲之聲,此起彼伏,久久不息。
“莫非皇上出宮了?不是說皇上不肯出宮迎接先帝靈柩嗎?”一個差役一頭霧水。
另一個差役隨即道:“多半如此,否則叫個哪門萬歲?”
這二人正說著,卻發現一隊隊浩蕩的人馬朝這邊過來,先是一隊隊騎馬的邊軍,氣勢如虹,馬蹄敲擊在地磚上,隆隆作響。
五千邊軍在武備學堂前默然駐馬,虎視著這兩名差役。
兩名差役嚇了一跳,什麼情況?出了什麼事?
二人要上前去打話,可是對方只是漠然地打量著他們,一聲不吭,讓二人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隨即,多人湧過來,差役擦了擦眼睛,這些人身穿的竟是武備校尉的服色,武備校尉……不是已經裁撤了嗎?怎麼又來了?
在武備校尉跟前,是一個穿著尨服的英俊王爺,梁冠紅袍,高高在上,雙目有神。
這個人,似乎一出現就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了萬千人的心,他的下頜微微抬起,有一種讓人不自覺地想要臣服的高貴。這種高貴由心形於外,絕不是刻意造作。
校尉嘩啦啦地擁蔟著此人過來,再之後竟是朝中的文武百官,兩個差役認得的竟是不少,有三省的官員,還有六部的尚書、侍郎,一個個高入雲端的人物,居然甘願追隨在這青年之後亦步亦趨地步行。至於後頭如潮水一般高呼萬歲的浩蕩人群,差役便看不甚清了。
尨服的青年在武備學堂外駐馬,一雙清澈的眼眸看向武備學堂,眼眸中閃露出一絲怒色,身後的校尉紛紛停住腳步,默然佇立。
青年正是沈傲,沈傲深吸了一口氣,一步步沿著學堂的石階上去。兩個差役猶豫了一下,一時慌了手腳,等到沈傲已經登上了石階,來到了朱漆大門跟前,差役終於還是決定掙扎一下,一齊將沈傲攔住,躬身道:“學堂已被查禁,小人奉旨在此……”
沈傲從牙縫中迸出一個字來:“滾!”
差役果然是聰明人,畢竟是玲瓏透頂的人物,否則也吃不上這公門的飯,沈傲說出的一個字,讓二人再不敢說什麼,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沈傲再抬眼的時候,就看不到了他們的蹤影了。
沈傲站在這石階上,看著下頭如山如海的人群,朗聲道:“天門生何在?”
“在!”下頭的校尉挺起了胸膛,排山倒海地呼應。
沈傲深吸口氣,道:“本王一息尚存,武備學堂就永遠屹立不倒!”
“萬歲!”校尉們熱淚盈眶。
這些人之所以忠誠,除了榮譽,也是為了自己的前程。趙恆登基,迫不及待地撤除武備學堂,便是害怕武備學堂為沈傲所用。可是他卻忘了,學堂的廢除,剝除的是大宋武人的光環,也毀掉了他們的前程,這些失意者只需沈傲振臂一呼,立即就會重聚集起來。
趙桓其實並不愚蠢,沈傲締造的學堂,締造的海政,若是不能廢除,早晚都會成為沈傲的左膀右臂,可是他卻不知道,沈傲締造出來的,早已是一個龐然大物,一個利益的共同體。趙桓為了遏制沈傲,非要廢黜學堂、海政不可,可是在這同時,也迎來了這利益共同體的強烈反彈。
沈傲現在要做的,就是給予他們承諾,重加諸他們應得的榮譽,只這一句話,就足夠校尉們死心塌地了。
沈傲深吸口氣,抬起一隻腳狠狠地踹在這朱漆大門上,試圖將大門踢開。可是這一次的目標不是方啖的褲襠,朱漆大門只發出一聲咚響,紋絲不動。
沈傲的臉有點兒黑了,原本想表現出一點英雄氣概,展示一下輔政王的威風,誰知這門如此不給面,這麼多人看著,豈能不倒?於是開始狠狠地積攢氣力,使出渾身解數又是狠狠一踹。
“咚……”大門發出巨響,還是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