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些,六部那邊也是重中之重,這些人的身後,都有一張極大的網,包羅永珍,絕對不能小視。
陳濟一邊沉吟,一邊提筆在一張白紙上書寫了些什麼,隨即又重新拿了張紙重新抄錄了一下,慢慢的梳理起來。
相對於陳濟這裡的平靜,整個汴京都已經炸開了鍋。楊真身為門下首輔,連忙入宮,到了景泰宮這邊還未進去,便跪在簷下,伏地哭告:“臣楊真問太后安。”
太后在裡頭打著雀兒牌,聽說楊真來了,心下不喜,可是等楊真在外頭哭告,立即察覺出了事,連忙撤了牌桌,道:“進來說話。”
楊真進去,俱言相告,太后聽得頭暈目眩,邊上的敬德立即去攙扶,好不容易緩過來勁,太后才低泣道:“怎麼突然就病倒了,之前還說很健朗的,哀家還沒有先走,難道教哀家白髮人送黑髮人?”
楊真這時候不哭了,開始勸慰:“太后不必悲慟,陛下或許只是染了傷寒也未必。”
太后道:“你不必安慰哀家,哀家知道,若只是真的染了微恙,一定不會送急報過來,他這是要準備後事了。”
楊真默然無語,猶豫道:“這麼大的事,一定要有個人來主持局面才好,否則汴京必亂。”
太后頜首點頭,淚眼朦朧道:“可惜輔政王不在京中,否則有他在,哪個宵小敢恣意胡為,現在是太子監國,索性召太子來吧。”
楊真點頭。
太后又哭,楊真只好默然告退,忙不迭的出了宮,卻不親自去叫太子,只叫了個人去請,他這般做,自然是有考量,眼下這局面,還是謹慎些好。楊真直接回了門下,門下這邊,更是亂糟糟的,不少部堂派了人來打聽訊息,一些人甚至是跪在臺階下陶陶大哭。
趙佶雖然不是個好皇帝,可是誰都知道,這老皇帝去世,將來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了,有人是真心悲慟,也有人是念及到自己前程。
楊真聽得心煩,叫來個錄事,道:“把人都趕走,陛下還在呢,哭什麼喪。”
胥吏們只好請這些大人回去。
楊真回到門下省坐定,整個人沉著臉,一動不動,這訊息實在來的太突然,讓他難以消化,莫說是他,便是全汴京都知道,這風雨是真的要來了,歷來皇權交接都是血雨腥風,更何況是眼下這朝局。
至於楊真自己,此時已經不必猶豫,他這門下首輔,早已是輔政王死黨,現在就算是想投靠太子那也已經遲了。
更何況對楊真來說,自己的政治報復在京察,而京察是輔政王鼎立支援,而太子即位,不管採取何種考量,都會制止京察繼續下去。楊真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自己的心血白流。
可是眼下卻有一個難題,不管如何,太子是最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是將來的皇帝,這就是說,自己若是鐵了心站在輔政王一邊,難道要篡位嗎?想到這裡,楊真不禁打了個冷戰,讀了這麼多年的書,楊真知道什麼叫做原則,可是現在,他必須在原則和政治抱負之間作出選擇了。楊真木然不動的沉思良久,最後苦笑,向一名書令史問:“衛郡公在中書省嗎?”
“回大人的話,今日不是衛郡公值堂,應當不在。”
“那就拿了老夫的名刺去,請他來門下省敘話。”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石英才快步到了門下,臉色凝重的可怕的看了楊真一眼,也不像往常一樣寒暄,大喇喇的坐下,道:“楊大人,泉州那邊還有沒有訊息?”
楊真搖頭,嘆道:“暫時還沒有。”
石英吁了口氣,道:“陛下的事楊大人怎麼看?”
石英這也算是開門見山了,楊真想了想,也不繞圈子,徑直道:“太子登基誰也不能阻止,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石英默然,他當然知道楊真的無奈,其實他何止不是力不從心,從前陛下康健的時候,依附的人如過江之鯽,現在陛下病重,已有不少人轉而投向了太子,比如那城門司的掌軍,往年與石英是一向交好的,可是今日,卻直奔了東宮,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許多人已經不可以相信了。
可以想象,一旦新皇帝登基,這樣的人只會越來越多,因為誰都知道,這大宋朝是皇帝說了算,太子做了皇帝,就是太子說了算,本文字由貼吧友情提供,飄天文學首發,文字僅供學習交流使用,請勿用於商業用途,如有需要,請於飄天文學購買正版。
名份二字,重若千斤,此時的局面,已經對輔政王,對石英、楊真大大的不利。可是不管如何,他也必須撐下去,輔政王沒有回京,這汴京,就只有楊真和石英二人來支撐了。
楊真喝了口茶,慢悠悠的道:“不管如何,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咱們也不能處處被動。”楊真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最後道:“馬軍司那邊,是絕對效忠輔政王的。只要馬軍司還在,太子也不敢胡作非為,所以就算太子登基,暫時也奈何不了你我,既然如此,那就好好等著,等著殿下回京。”
石英想了想,嘆道:“也只能如此了。”
楊真苦笑道:“只是三皇子只怕不保了。”
石英與三皇子有著姻親,聽楊真這般說,不禁露出冷色,道:“他敢?”
楊真道:“有何不敢?若是沒有輔政王,太子或許還能留著三皇子,可是現在輔政王在外,又掌握著軍馬,這三皇子對太子來說,是萬萬不能留的。石大人,老夫說句不當說的話,不管三皇子如何,石大人定要沉住氣,若是跳出來,反而遂了太子的心願。”
石英臉色蒼白,腦子嗡嗡的響,也不知楊真的話聽進去了沒有。
楊真見石英如此,搖搖頭,心裡想:只怕又要搭進去一個了,輔政王不知什麼時候才回京,只怕至少還要一兩個月的功夫,這一兩個月老夫怕要度日如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