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被周恆逗弄了一會,便被奶孃抱了去。周恆見了這個奶孃,臉色驟變,趁著淼兒進裡屋的夫,低聲對沈傲道:“表哥,這奶孃……”
沈傲很淡然地道:“不要大驚小怪,看著看著也就習慣了,看了這奶孃,你有沒有覺得淼兒簡直是天下無雙、人間絕色,像是天上落下凡塵的仙?”
周恆深吸了口氣,覺得很有道理,小雞啄米似地點頭道:“如此一想,淼兒姐姐真是美得不可方物。不過……”他立即道:“我阿姐是美麗動人,貌若西孤舟在荷花池塘深處。”
沈傲淡淡笑道:“這就是了,所以說這世上有了醜,會產生美,就比如你表哥,每日看那奶孃三五次,便總是能三省吾身,想起諸位賢妻,便覺得自己是幸福的人。”
周恆繞繞頭道:“表弟現在覺得,其實方走過去的一個丫頭也是貌若天仙,下次若是再多看那奶孃幾眼,豈不是人儘可妻了?”
沈傲板著臉道:“做人不要貪得無厭,有個六七十個,也就知足了,什麼不好學,別去學……”沈傲咳嗽一聲道:“別學汴京宮裡的那位……”
“哪位?”周恆一頭霧水,隨即反應過來,咂舌道:“大逆不道啊,表哥,我跟你學壞了。”
淼兒笑吟吟地蓮步出來,招呼了周恆,一雙眼眸深邃無比,問周恆汴京的事,自然離不開周若什麼的。周恆傻乎乎的知無不言,沈傲給他使了使眼色,見他恍若不覺,也只當什麼都沒有聽見。
淼兒輕笑道:“夫君,你這表弟真有意思。”
沈傲心裡想,恐怕是周若、蓁蓁、安寧對你來說有意思。口裡支支吾吾一聲:“我肚餓了,叫人上膳食來,吃飯!”
三人就在這文殊裡用著午膳,周恆好歹是公府出來的,規矩也都懂。不過這頓飯,還是讓他有些不好意思。比如淼兒夾了一塊羊肉片兒到碗裡,輕輕地咬掉了瘦肉,輕車熟路地便把那沾皮的肥肉放入沈傲的碗筷裡,沈傲咳嗽一聲,用腳去踢淼兒的腿,淼兒只是埋頭咀嚼,不理會他。
周恆看在眼裡,遲疑了一下,便也夾了塊羊肉片兒去,咬了瘦肉,剩餘的皮條往沈傲碗筷裡放。
沈傲火了,拍案而起:“當我這碗筷是垃圾桶嗎?什麼都往這裡倒!”
淼兒夾著筷,扒拉扒拉的當做沒事一樣繼續吃飯。
周恆咳嗽一聲,道:“我……我看……”
沈傲板起臉來教育他:“她是她,你是你,你當這是西夏人的風俗是不是?”
周恆解釋道:“不是,我是想,淼兒姐姐是表哥的妻,我阿姐也是表哥的妻,她能放,我也代我阿姐放給你,表哥這樣算一碗水端平,一視同仁是不是?”
沈傲一肚火氣,一下啞了火,把周恆的皮條兒丟了,繼續埋頭吃飯,絕口不提這個事,他怕的,就是在一個妻面前提起另外一個,有一種心虛,總覺得做賊一樣。不忘道:“女真使者已經到了龍興府,下午表弟隨我去見他。”
“哦……”周恆乖乖地點頭。
一頓飯吃完,淼兒叫奶孃抱了孩去午休,沈傲和周恆兩個人到暖去喝茶。這暖李乾順已經不太願意來了,這裡畢竟像是書房,如今太上皇無事一身輕,便搬到後宮去,那裡地方大,也清淨一些,偶爾也會來暖,可是次數已經越來越少。
周恆喝了口茶,便對著沈傲呵呵地笑,道:“表哥,你如今越發了不起了,爹很早就說表哥的前程不可限量。”
沈傲很享受這種感覺,周恆的話不是奉承和恭維,可是在沈傲聽來,卻比阿諛奉承加動聽。他故意擺擺手道:“誤打誤撞而已,表哥時運好,倒是你,身為世,也要做出一個樣來,將來能繼承家業,發揚周家。”
周恆苦笑道:“我倒是想,可是總是覺得英雄無用武之地,這一次選拔校尉出征祁連山也沒我的份。”
沈傲呵呵一笑,慢吞吞地道:“往後用你的地方多的是,表哥就怕你出了危險,周家就你這麼一個男丁,若是出了事,岳母大人還要活嗎?”
周恆肅然道:“男兒馬革裹屍,哪有這麼多兒女情長。”
沈傲啐了他一口:“你倒是說得輕巧。”
周恆想了想,道:“表哥,你打算什麼時候回汴京去。”
沈傲淡淡道:“安寧的孩就要出世了,當然要盡的返回去,多則一個月,少則這幾天就回汴京。西夏的事如今已經理順了,有沒有我這個攝政王都一個樣,倒是汴京那邊,我擔心會出事。”
周恆愣了一下,問道:“還能出什麼事?”
沈傲只是猜測而已,太原地崩,這對一個國家來說是天大的事,說得難聽一些,這一場地崩,足以引發整個朝廷的徹底洗牌。這個關鍵時間,誰知道會不會有人藉此來做文章?多年的宦海生涯,讓沈傲知道,任何一次大事,都是有心人興風作浪的時候,有人要穩固自己的地位,有人想剷除政敵,有人想趁機撈取好處,有人想挪開自己眼前的石頭,好進一步進入權利的核心。無數人都在等待一個契機,等待下一個突破口,而這地崩,足以成為讓對手永不翻身的藉口。
周恆聽沈傲說要回汴京,喜滋滋地道:“那我和表哥一道回去。”
正說著,懷德踱步進來,道:“殿下,女真使臣完顏多祝覲見。”
沈傲喝了口茶,淡淡地道:“請他進來。”
過不了一盞茶夫,一個虎背熊腰的女真人闊步進來,他朝沈傲看了一眼,眸光中閃過一絲寒意,若不是不許帶刀覲見,說不定真有一刀砍翻沈傲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