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外頭鬧哄哄的,宮裡頭怎麼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雖然楊戩楊公公已經嚴令禁止內宦、宮nv們不許sī下嚼舌根,可是趙佶早在沈傲和太沖突的第二天清早就知道了訊息。
趙佶正愜意的看著nǎ娘給沈駿兒吃nǎ,這眼睛也不知是落在沈駿兒的嘴上還是嫣紅的那一點上。呵呵的只是笑,隨即,他突然將楊戩叫到邊上來,正sè的問:“昨天夜裡,太和平西王在街巷裡鬧出了笑話?”
楊戩不敢說不,硬著頭皮道:“是,不過這訊息是真是假還沒有斷定,或許是以訛傳訛而已。”
趙佶撇撇嘴:“這世上哪裡有空xué來風的事,不必遮掩了。”他抬起頭,沉默了一下,道:“東宮身為儲君,鬧出這種事來實在不像話。至於平西王,哼,不管怎麼說,太也是未來的天,他這麼多,就不怕朕賓天之後掉腦袋嗎?真是hún賬東西,越來越糊塗了,再者說,親王與東宮孰輕孰重,他心裡會不知道?成日惹是生非,早知道就該尋個事把他打出去。”
這一通牢s出來,楊戩反而心安了,若是陛下沉著臉不說話那是真正的要緊,既然這時候罵了一通,這心裡的火氣也就洩了出來,看來陛下對這事並不在意。
其實這種事也要看輕重,往輕裡說是意氣用事,往重裡說就不得了,不管怎麼說,趙佶的心裡,總還沒有往壞的地方去想。
楊戩心裡暗暗鬆了口氣,淡淡笑道:“陛下,既然如此,不如下旨意申飭一下,好好的教訓教訓,看平西王下次還敢不敢再無理取鬧。”楊戩的心思很簡單,下旨意申飭之後,就算是朝廷懲戒過了,往後再有人拿著這個事來挑撥是非,也不好下口,任何事怕就怕懸著,懸在半空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下來,倒不如罵了一通,雖然丟了些顏面,至少不會傷筋動骨。
趙佶卻是搖頭,淡淡道:“不必,朕只當不知道此事,省的教人心煩,外頭的事他們自己去處置,和朕沒幹系,現在旨意出去,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必理會。”
楊戩呵呵一笑,也就不再勸說。
不過這麼大的事,想要不理會也是不成,趙佶偷了兩日浮閒,事情終於生了,讓趙佶不寒而慄,他連續問了楊戩幾遍,隨即陷入沉默。
國將不國,大luàn將至,東宮廢黜只在今日!
這句話像是一根針,狠狠的紮在了趙佶的心口。他不禁有些憤怒,太放肆了,居然敢打死官員,敢說這種話,這種話是誰教唆的?
趙佶淡淡的看了楊戩,眼眸中閃出一種非常難得的警惕,淡淡的道:“為何三省六部還不將訊息送進來?”
楊戩只是內廷之,大宋朝的內廷還不至到大明中後期那種權閹當國的地步,一頭霧水的道:“奴也不知道,要不然去問一下én下?”
趙佶冷漠的道:“不必,該報的他們自然會報。”
楊戩對趙佶的這種冷漠太熟悉不過,若說是政務,趙佶未必能上心,可要是涉及到了趙佶心中的底線,任何一個皇帝都會小心翼翼起來。讀書人是大宋的基石,大宋奉行的國策一直是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這個士大夫就是讀書人,讀書人怎麼想,歷來是朝廷不可忽視的。
現如今讀書人jī動到打死人的地步,一件意氣之爭演化到了國將不國、大luàn將至的地步,這背後有沒有指使,還是讀書人本就反感此事,趙佶不得不好好琢磨。
偏偏趙佶越是生出了警惕,越不透1ù一絲半點口風,朝議的時候,百官沒有說話,他也不問,甚至李邦彥入宮,他也絕口不提。這種漠視的態度,使人誤以為陛下還不知道此事,或者說知道了此事並不肯過問。可是楊戩知道,正是因為陛下太在意,所以一直都在用一雙警惕的眼神看著三省,看向六部,他在等,等各方的態度。
這一日清早,趙佶仍舊起來,逗nòn了沈駿兒,對楊戩道:“這孩瘦了,是不是吃的nǎ不合胃口?”
楊戩哪裡懂這個,訕訕笑道:“奴覺得沒有受,紅潤了一些。”
趙佶便不再說話,讓nǎ娘抱走了沈駿兒,獨自坐在案前,開始瀏覽奏疏,這兩日他居然出奇的勤懇,不必楊戩知會,就能坐在案前,處置政務。楊戩小心翼翼的給他添了一盞油燈,笑道:“陛下遠些看,會熬壞眼睛的。”
趙佶的臉sè隨著奏疏看過去的多寡而變得愈yīn沉,一篇篇奏疏沒有訊息,一點訊息都沒有,就好像這件事從來沒有生過一樣,這些大臣,這些朝廷的柱石,難道都是瞎聾?還是將朕當做了瞎聾?
他低不可聞的冷哼一聲,突然將滿桌的奏疏一推,擱置不理,身依靠在椅上,半闔著眼睛,一隻手扶在椅柄上,整個人失hún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