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拍打著扇骨瞥了他一眼,道:“你是誰?”
文仙芝苦笑,不得不行禮道:“下官太原大都督文仙芝。”
“哦。”沈傲的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淡淡地道:“原來你就是文仙芝。”
沈傲什麼都不說了,因為這時候真有人從後面的堆放行禮的馬車裡拿來了筆墨,居然還有人提著一方長案來,筆是瀘州的狼毫,紙是宣州的jīn紙,硯臺古sè古香,連那筆架也都像是古物。一個校尉撐了油傘過來,另一個校尉鋪了紙,小心地磨墨,還有人打起了火把,就在這漫漫的雪夜,沈傲已經伸手要去抓筆了。
文仙芝哪裡支援得住?他整個人幾乎已經被雪huā覆蓋,渾身冰涼得一點知覺都沒有,麻木地道:“殿下若是著了寒,下官該如何jā代?還是請殿下撤了這筆墨,先入城再做計較。”
文仙芝的語氣加恭順了幾分,心裡叫苦不迭,只恨不得這禍害立即hā上翅膀飛入城去,省得讓自己陪著他受罪。
沈傲抓了筆,一手抓著握筆的袖擺,優雅地蘸了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只怕是文都督怕自己著了風寒吧?”
文仙芝這時也顧不得什麼,生怕沈傲點了一點墨上去。須知作畫之人只要落了筆就很難收手,無他,全身心已經撲到了畫裡去了。可是這一畫,天知道要多少時辰,若是他興致盎然,便是畫到明日天光也有可能,平西王已經加了一件披風和蓑衣,頭上又頂著油傘,年紀又輕,支援個一夜沒有問題。可是他已經年過古稀,整個人都要凍僵了,若是真要到熬到天光,倒不如殺了他?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文仙芝只想及早脫身,因此道:“殿下說的不錯,下官確實染了風寒,請殿下面恤,這就入城。”
沈傲終於擱下了筆,淡淡笑著上下打量他,冷漠地道:“文都督只站了半個時辰就吃不消了?”
“慚愧,慚愧”文仙芝道。
沈傲冷笑道:“文相公的身骨金貴,半個時辰就染了風寒。可是本王要試問一下……”他的語氣已經變得嚴厲,猶如這朔風一樣寒冷,厲聲道:“文都督可知道這城外的災民已經在這裡呆了十天、二十天,他們沒有狐裘遮風,肚裡沒有錦衣yù食,憑的就是一點希望,一點點求生的yù望,仍然在這裡掙扎求生。文都督是我大宋冊封的二品大員,可是他們也是我大宋的良善百姓,本王今日要問,為何邊軍不讓災民入城?”
文仙芝這時候思維已經有些uàn,啞口道:“這……這……”
沈傲步步緊bī,冷哼道:“這什麼?數萬人能在這裡餐風宿雨,為何文都督連半個時辰都不願意呆?你就是這樣牧守一方,為陛下分憂的?”
文仙芝臉上並不見慚sè,想爭辯什麼,終還是將這些話吞回肚裡去。他這時候根本不想和沈傲爭辯,一心只想著立即回城,回到府上,燒了地龍,擺上炭盆,再喝一碗薑湯,請幾個大夫問幾服yà。
沈傲森然冷笑道:“聖人說過,己所不yù,勿施於人。文相公進士及第,這書讀到哪裡去了?還是根本就是黑了心腸,早已忘了聖人的教誨,忘了朝廷的職責?”
文仙芝啞口無言。
沈傲的臉sè緩和起來,慢吞吞地道:“現在傳本王的令,立即開放én禁,讓災民入城,各衙各府全部熬稀粥,熬薑湯,分派下去,叫差役在城中各處窄巷畫好區域,讓災民聚眾歇息,再去尋乾草、氈布、能分發的就儘量分發。本王來了這太原,就不許有一個餓殍,不許有一個凍死街頭的屍體。誰若是敢和本王唱反調,打擂臺……”沈傲幾乎是用平淡的語氣道:“本王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霎時間,城外歡聲雷動,災民們看到了希望,竭盡全力地歡叫起來。
朔風刺骨。這時候文仙芝卻是醒了,他被這冷風吹昏了頭,只到這個時候,知道平西王這是給他來下馬威的。他yīn沉著臉,只覺得頭暈沉沉得厲害,咬著牙一個字都沒有說。只是那眼眸裡,閃過一絲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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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送到,老虎做了一個很艱難地決定,明天興許會晚一點點,因為老虎決定去買衣服,吃不消了,再不買就要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