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河重鎮,已經不如從前那般緊張了,雖然各部仍然按時巡視,遍佈的斥候依舊放出去,只不過三邊的警惕已經越來越稀鬆,所有人都知道,戰爭打不起來了。
據說沈傲已成為西夏國的駙馬,被越過敕為議政王,聽了這個訊息,三邊這邊不敢信,加派了細作去打探,結果還是汴京那邊最先確認了訊息”因為一封沈傲親自書寫的密奏已經陳到了趙佶的御案上。
三邊這裡傻了眼,議政王是個什麼東西?〖真〗實聞所未聞,可是隻聽議政兩個字,就已是很了不起了。
不管怎麼說,宋夏議和已經成了定局,而且西夏那邊的防備也開始稀鬆,從前還會三兩日出現幾場衝突,可是現在,雙方都默契的約束邊軍儘量不要挑釁。
一些國境附近極容易產生衝突的地段也突然安靜下來。
這個變化來的太快,令人無所適從,不過有一點可以確信,戰爭已經距離這裡越來越遠,甚至極有可能,這裡會成為互市的重要通道和地點。
緊張了幾十年,突然一下子敵人變成了朋友,邊軍表現出了極大的謹慎,不過很快,大家終於明白,眼下所生的事成了定局。
就在捱子口,那裡雖稱作口子,卻是一處廣褒的平原,是宋夏之間爭奪的焦點,雙方圍繞這個爭議地區可謂寸步不讓,宋軍之所以不肯放棄這裡”是因為這裡距離熙河實在太近,又能屯駐大量軍馬,更有幾處水源”一旦讓西夏人奪去,整個邊關的防務就會出現一個巨大的缺陷。
而西夏人也絕不肯放棄這裡,正因為是平原,宋軍又不能修築城塞,便是修築”西夏人也可以中途騷擾,教他們繼續不下去。這裡的水草豐美”最適合放馬,西夏邊鎮的戰馬不少,可是水草豐茂之處卻是少之又少,若是從龍興府運來馬料,損耗又實在太大,再加上這裡又是戰略重地,所以西夏人也時常在這裡出沒。
這個地帶,幾乎是宋夏兩國爭端最激烈的所在,宋軍巡邏的軍馬每個月會來這裡走三遭,西夏人也是同樣”除了必要的斥候,還有不少軍馬試探性的出現,甚至會護送牧民過來。
既然都是隔三差五的來,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是一定的,彼此的衝突不斷”今日宋人佔了點便宜”下一次就是西夏找回了面子,每個月若是不在這裡死上幾個人”邊關的將佐只怕都會以為是不是下頭有人瞞報了損耗。
可是就在三天前,一場衝突生,宋人死了三個,西夏那邊兩死兩傷,原本這麼大的事,肯定是要伺機報復的”換做了以往”三邊和夏關兩邊都會安排更多的人手上去”不拼出個死活不罷休。
奇怪的事情生了,在這個節骨眼上,身為監軍,童貫正在跋櫥不決”到底是吃了這個悶虧還是以牙還牙?
這種衝突,其實上頭的人嚴令禁止也吆喝不住,不管衝突是哪邊起來的”在往日大家都是不問原由先打一頓再說的。只是現在這個時間點似乎有些不穩妥,這也是童貫最是頭痛的地方。
結果西夏人竟是有先了動作,他們派了人又去了捱子。”不是報復,而是將宋人的屍送回來。
這是一個訊號,西夏那邊也死了人”現在把屍送回來也算是結好了,童貫當機立斷”立即叫人交割了屍,此外還將一個西夏的細作放了回去。西夏那邊見童貫讓步,也是許諾會放回幾個宋人細作。
直到這個時候,大家才鬆了口氣,誤會”誤會,看來這仗是真打不下去了”宋軍這邊已經把一些西夏的俘虜打了包,只要西夏人把俘虜的細作放回,立即就把這些俘虜放回。
童貫也當機立斷,寫了一封奏疏上去,大致的意思是邊關這邊是不是該和西夏正式接觸一下,眼下好不容易出現了轉機,若是不在邊關這邊一起約定立下個規矩,就怕將來還會有衝突。
寫完了奏疏,斥候來報,西夏人派出一支軍馬,往熙河過來,人數竟在一千以上,悉數都是騎兵。
童貫嚇了一跳”立即吩咐各部做好準備”接著又是一個訊息傳來,這支馬隊並不是來廝殺,而是來護送議政王返宋的,只是開路的先頭軍馬。
這個陣仗,聽起來都嚇人一跳,一千多人開路,那本部該有多少人,左右翼又會有多少?只怕不在萬人之下,這個排場除非西夏國主親自來大宋,其他人只怕也未必能享受到。
議政王果然非同凡響。
童貫立即派出馬隊”明面上是迎接議政王,另一方面也有監視西夏人的意思,以防有詐。
接著便是在召集眾將,開始佈置起來,蓬萊郡王、西夏議政王肯定要在熙河落腳,撇去他在西夏的身份,對童貫來說也是一個大人物,決不能有絲毫怠慢。更何況蓬萊郡王有大功於國,此去半年不到,竟是解除了大宋困擾數十年之久的外患,童貫也不得不好生伺候著。
派了人去和沈傲接觸,果然傳回了訊息”西夏人將沈傲送到了捱子口,在那裡迎接的宋軍便將沈傲接了手,西夏人原路折返回去。
熙河城門大開,各營指揮、將佐紛紛到齊了,會同童貫,總算把沈傲盼來。
沈傲一臉風塵”疲倦的下馬朝童貫拱手:“麻煩童公公弄出這麼大的陣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