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順抬了抬眼,道:“宮外頭的人還在嗎?”
楊振道:“回陛下,都在,人是越來越多了,宗王們也都跪在外頭。”
李乾順突然道:“是越王起的頭吧?”
楊振抿了抿嘴,並不說話。
李乾順道:“如今有兩件大事,一件,是如何處置沈傲,另一件,是如何整肅禁軍。沈傲的事待會再商量,這禁軍卻也是刻不容緩。”
他站起來,繼續道:“都說宋人武備鬆弛,今日才知道,他們已非吳下阿蒙,若是再這樣下去,大夏拿什麼立國?”
一個藩官道:“是那沈傲偷襲……”
李乾順冷聲打斷他:“偷襲?兩營距離不過數里,如何偷襲?六千人都是豬嗎?”
兵部尚書朱祿趁機道:“據說那宋人是建了個武備學堂,才有今日這番模樣,古有胡服騎射,今日我大夏的軍制也不能一成不變,何不如也設立一個學堂,就按著武備學堂的樣子先把架子搭起來。”
“萬萬不可,宋夏兩國各有不同,豈能照搬效仿?”一個藩官立即反對,他自然知道,這個口子一開的後果是什麼,武備學堂將來必然會被漢官掌握,又必須要讀書人才允許進入,國族這邊都不喜讀書,漢人的讀書人卻是如過江之鯽,到時候整個學堂充斥了漢人,等於是完蕪全全地掌控了一支精銳。
李乾順猶豫了一下,才道:“朱愛卿先寫一份章程來給朕看看。”他頓了頓,又道:“至於那個沈傲,楊愛卿有什麼高見?”
楊振明白,李乾順必然會問到自己,心裡也早已打好了腹稿……字一句地道:“陛下,昨夜的事,沈傲萬死難辭其咎,可是殺了沈傲,宋國那邊該如何交代?金人與我西夏已是撕下了臉面,再難修好,契丹,吐蕃如今多以宋國馬是瞻,若是因為一個沈傲而挑起戰爭,陛下認為值得嗎?”
李乾順頜點頭,一時也是猶豫不下,情感上,他對沈傲已是深痛惡絕,恨不能殺之而後快。可是身為君王,他必須理智行事,殺了一個沈傲,後果是什麼,他心裡清楚。
這便是趙佶和李乾順的不同,趙佶的情感往往戰勝理智,而李乾順任何事都會考慮大局。
只是現在鬧到這個地步,不殺沈傲,國族會如何?宗王會如何?這也是李乾順需要權衡的事。
楊振見李乾順沉默,繼續道:“何不如斷了沈傲與公主這樁婚事,將沈傲驅逐出境,令他永遠不許跨入夏土,陛下以為如何?”
楊振所採取的,就是拖字訣,不管沈傲有沒有後手,現在能做的就是拖延住時間,其他的,他就再無能為力了。
李乾順木著臉道:“國族該如何安撫?”
楊振道:“從重撫卹。”
李乾順搖頭道:“不可行!”
李乾順坐上塌,叫人端來一杯茶盞,若是無人挑動,從重撫卹倒也罷了,可是現在,想到那跪在宮外的越王和宗王,李乾順冷哼一聲,臉色冰冷地道:“這個還不夠,這件事,朕要過問,要御審,是非曲直,要堂堂正正,把宗王和沈傲都叫到崇文殿裡說個清楚。其他的,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只有這樣,才能讓人心服。與其讓人在暗中挑事,不如擺在光明正大的地方說清楚。”
暗中挑事四個字從李乾順口中說出,已是很嚴重的言辭,暗中挑事的人是誰?卻也不言自明。
楊振心裡想,這越王也是昏了頭,到了這個時候,不帶著宗王進宮和皇上哭告,反而跑到宮門口去跪下陳情,讓人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居心。
李乾順咬了咬牙道:“若是沈傲當真罪無可赦,朕也絕不罔縱,必殺之而後快。來人,立即傳詔令給李萬年,令他帶沈傲一人入城。”
一個藩官道:“若是沈傲不入城又當如何?”
李乾順淡淡一笑,漫不經心地道:“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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