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散財童子沈郡王
這般的禮遇,李亨頗有樂不思蜀之感,到了望遠樓,由泉州上下官員作陪,李亨想要談及商船襲港的事,話還沒出口,這臉上就變得棗紅了,原本來的時候,他是含冤而來,按著越王的吩咐,是氣勢洶洶來討要說法的,如今那些責難的話脫不出口,只好道:“沈大人,東灣港……”
沈傲笑吟吟的擺手:“些許小事,現在說這個,豈不是大煞風景,本王與李兄情投意合,這事兒便是看在李兄的顏面上,.”
李亨聽了沈傲的許諾,心思也就放下,又覺得蓬萊郡王為人仗義,肯定不會教自己失望,再加上沈傲這邊為他安排好了一切,住在一處官商的宅邸裡,那官商已經掉了腦袋,家宅也抄沒了去,清掃一下,比之那越王王府更加氣派。
安頓下李亨,那邊的急報又傳來,船隊一路南下,雖說再沒有出現襲港的舉動,可是在東灣港嚐到了甜頭,再加上人多勢眾,膽氣也壯了不少,少不得要滋擾一下,惹出無數事端。南洋諸國,不勝其擾,從前漢商南下,舉目無親,是最老實的,此時人一多,就變得肆無忌憚。這兩若的態度,怎麼教人受得了,抱怨之聲四起,再加上越國的事已傳遍整個南洋諸國,大家都怕再發生這等事,因而少不得趁這個機會,派出使臣,前往交涉,希望宋庭能夠杜絕此類事件發生。
汴京的鴻臚寺那邊,已經接到了不少這樣的抱怨,蘇杭那邊,也效仿泉州去了倭國,規模雖比泉州小些,卻也是連綿數里的船隻,浩浩蕩蕩,水手、水兵在兩萬人上下,這些人到了倭國,倒沒有搶掠,倭國人一向待外客客氣的很,各藩巴不得教大宋商人來貿易。就是這樣,出的事也是不小。原來是一個倭國一個藩鎮與另一個藩鎮對戰,其中一個藩鎮眼看支撐不住,便向船隊許諾許多好處,甚至願意將領地內的銀礦做抵押,當時的倭國,銀礦極多,早有人眼紅了,船隊的商人商議了一陣,立即便有了決戰,二話不說,操傢伙就登了岸,結果是一個藩鎮覆滅,一個藩鎮崛起,倭人死傷便有兩千餘人。
整個倭島,本就像一個自然的生態平衡一樣,天皇不能完全控制住局勢,各大名也沒有將仇敵吞併的實力,雖有小規模戰鬥,卻極少出現一邊倒的戰局,可是商隊的抵達,卻將整個平衡打破了,大名們看到了甜頭,竟是爭相與船隊聯絡,並不只是希望商隊幫助自己,怕就怕商隊倒向敵對一方。所謂爭相聯絡,就是爭相賄賂,這個許諾貨棧出海口,那個許諾銀礦,更有甚者,割地的也有。
事關到了生死存亡,大名還顧得上什麼,這個時候的倭國,也沒有什麼家國觀念,對宋人除了欽慕,也並沒有什麼雜念,雖然好勇鬥狠,也有不識趣的,可是見識到了船隊的實力,哪裡還敢放肆什麼。
這麼一鬧,整個倭國竟有七八處港口的出海權和六座銀礦開採權落在海商手裡,貨物還沒有傾銷出去,蘇杭那邊便賺了個狠得。
固然大名們沒什麼意見,只剩下恐慌,可是對當時日漸旁落的日本王室來說,卻是滅頂之災,身為倭國的代表,這個時候若是不抗議一下,怎麼能行,海商這樣胡鬧,怎麼也得收斂一下。
倭國那邊雖然離大宋千里之遙,可是對大宋的方方面面卻都柃的清,知道這個時候,要交涉的物件是那欽差沈傲,所以連一路去汴京的人都省了,直接揚帆往泉州這邊過來。
原來海商落單在外頭,莫說去欺負人,便是自己都覺得低人一等,到了各國港口,遇到了事都只能花錢消災。這時候成群結隊,比之蝗蟲還要犀利。沈傲這個法子,雖說解決了沿途海盜滋擾和海商在異國受人欺凌的問題,卻又矯枉過正,弄出個更大的問題急需解決。
汴京那邊已經翻了天,叫罵聲不絕於耳,彈劾的奏疏是一茬接著一茬,趙佶雖在萬歲山養病,多少也有一些耳聞,他本就是個怕麻煩的人,現在滿朝文武都要求取消海路新政,要恢復原狀,禁止商船結隊出海,這個時候,他也有了幾分動搖,時不時向楊戩問:“這海事的新政,干休罷了吧,沈傲固然是為了我大宋著想,可是這般鬧下去,不知還要捅多大簍子。”
楊戩只是抿嘴不語。問了幾次,才道:“陛下可曾向沈傲有過許諾,不如等沈傲那邊與諸國交涉之後再說。”
趙佶便頜首點頭,從前自己鼓勵沈傲放手去幹,這個時候把沈傲召回來,這張老臉也覺得無臉去見他,只好作罷,嘆道:“但願他能安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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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泉州,已是烈日炎炎,熱的叫人透不過氣來,沈傲這邊倒是還好,穿著夏衫,偶爾到亭下納涼,吃著冰鎮西瓜,偶爾看一下新一期的遂雅週刊,倒也愜意的很。
各國使節雲集泉州,沈傲都是熱絡接待,絕對挑不出一個錯來,可是一旦談到商隊的事,沈傲便藉口轉開話題,噓寒問暖,人家問一句,沈大人,貴國的商……,沈傲立即就哈哈笑,泉州這邊天氣熱,可是夜裡卻是很冷的,兄臺一定記得多加幾件衣衫,噢,你方才說到哪兒了?
如此冷落了他們幾日,沈傲這邊也沒有閒著,幾個博士日夜趕工,終於擬定了一份冗長的國書,裡頭的條款密密麻麻,足有數百之多,這才是他真正的意圖。
時候差不多了,一大清早,沈傲叫了校尉來:“去,通知各國使節到這裡來,本王要親自和他們談。”
各國使臣所住的別館裡,一聽到蓬萊郡王要談正事,哪裡還敢怠慢,一點都不敢耽誤,立即就都聚集來了。
來人之中,各國使節都有,足足幾十個,大家不安的先在廳裡坐著,相互用蹩腳的漢話打聽,個個都是垂頭喪氣,那些船隊,真真是害人不淺,大家說的激動,各自抱怨自己的苦處,一下子,這廳裡竟變成了訴苦大會。
正在大家說到激動的時候,一聲清咳傳來,只見沈傲穿著一件夏衫,慢吞吞的搖扇進來,笑吟吟的道:“教諸位久候,抱歉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