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這是什麼怎麼軟綿綿的
夏雨說來就來,只聽見天空一陣咆哮聲,雨像箭一樣射下來!隨著震耳yù聾的雷聲!
來了暴風雨!簡直是暴風“箭”雨,雨頃刻間狂下起來,雷也越來越響,風在吼,雷在咆哮!天空在怒吼!烏雲漸漸越來越多,雨也越來越大,接著閃電在滾滾雷雲之中閃動,直教人以為天都要崩塌下來。
白茫茫的雨線垂落,原野上是一片泥濘,無數個身影在泥濘中翻滾,慢吞吞地前行,有人在呼喝:“營官,是否叫將士們歇息片刻?”
坐在馬上的人抹了一把水簾,艱難地道:“明日正午之前一定要趕到清河坪,這是命令。”
這句話鏗鏘有力,請求歇息的一箇中隊官陷入沉默。
前軍營營官鄧健是在清早收到的訊息,原本他奉命駐守酸棗,前腳剛到,那邊的命令就已經來了,命令很簡單,於七月十三那一日正午,必須抵達清河坪,若有延誤,斬!
酸棗距離清河坪足有三百里,三百里的距離一營三千人要急行軍卻只給了十六個時辰,偏偏天公不作美,大雨滂沱之中,許多人在雨中在泥漿上跌倒、爬起、又跌倒,吸了水和泥漿的鎧甲平白厚重了不少;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咬著牙,繼續趕路了。
沈傲的命令沒有絲毫的折扣,鄧健這邊也沒有商量的餘地,好在禁軍們都沒有討價還價,兩個月的時間不管是颳風還是下雨,他們也是這樣走過來,既然這是命令,也沒有人敢說什麼。
好在身邊的人都熟了,隊官體力好,壓在後頭,碰到泥漿中不能動彈的,就拉起來扶著走,雨中的這一絲溫情,讓禁軍打起精神,更沒有什麼埋怨,一深一淺地相互攙扶前行。
只是所有人都在想,剛剛分兵,卻又將軍馬全部急調到清河坪去,封丘、酸棗、長恆怎麼辦?憑著當地的廂軍,能擋個十天八天就已不錯,只是這些事也只能想想,該怎麼做,自有沈大人決定,沈大人既然下了令,只能服從。
大雨沒有停歇的跡象,大家相互扶持著默然冒雨前行,餓了,便解下早已泡溼的乾糧吃上幾口,水倒是不缺,就是體力透支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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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坪上,雙方的大營距離不過七八里之遙,狂風肆虐中,營火點點,王猛率部追到了這裡,便察覺到了一絲異樣,讓他難以想象的是,為什麼官軍要捨棄掉固守城池的優勢而將決戰的地點選擇在這裡,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原以為官軍有詐,於是放出許多斥候去探查,小心翼翼地安了營,去搜檢附近是否有伏兵,可是得來的結果只有一個,附近什麼都沒有,而對面營中的官軍至多不過五千人。
到了這個地步,王猛也就再也沒有顧及了,他心裡已經有了主意,明日就起進攻,夜長夢多,只要解決掉眼下的敵人,便可回師到薄城去,在那兒與徐神福的後隊集合。
為了防止夜間官軍偷襲,雖是狂風驟雨,天一教徒們仍是輪番夜巡,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森嚴。
好在對面並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倒也讓王猛更有點兒摸不著頭腦了,既沒有伏兵,又不夜襲,對方到底打的是什麼算盤?
在沈傲的中軍大帳子裡,中軍、右軍兩營的營官、中隊官已經等候多時,沈傲一到,所有人不自覺地站起來,沈傲壓壓手:“坐下說話。”
大家一道兒坐下,率先是韓世忠開啟話匣子,道:“大人,匪軍那邊試探了許多次,只怕現在差不多已經摸透了我們的底細,多半明日就要有所動作了。”沈傲頜點頭:“估計清早就會開始起進攻,校驗馬軍司成果的時候也該到了,能不能打,就看明天。我已調命各營和附近的廂軍明日正午之前到達,堅持到正午,匪軍必敗。”
對沈傲的話,許多人不以為然,堅持到正午倒也沒什麼,問題是各營距離這裡都是三四百里的路程,連夜地趕過來,能不能及時到還是兩說,再者眼下又是大雨,出了差池怎麼辦?至於廂軍就更不好說了,這些人叫他們搖旗吶喊倒也罷了,壓倒性勝利時追擊一下也還能有點樣子,憑他們去對陣那是想都別想。
沈傲見大家這個樣子,也不說什麼,心裡知道很難和他們解釋。其實他也並不是什麼名將,只是個酸文人,讓大家聽他排程是一回事,要人信服,只怕沒誰會肯。
沈傲的戰術其實就是最通俗的人海戰術,所謂人海戰術並不是說你的兵比別人多,後世那些十萬殲二十萬,三十萬壓著五十萬的戰例多的是,靠的就是這種戰法,人海戰術真正靠的是組織能力,一支軍隊,可能有幾十萬、幾萬的規模,作為主帥的,並不是在地圖上點一個點就成了的,比如一支軍隊在距離你數百里之外,你點一個點,說兩天之內抵達,集結優勢兵力,對一個點的敵人起進攻,這在有的軍隊眼裡,幾乎是不可能,因為長途奔襲需要的良好的體力,需要極大的耐力,甚至可能還需要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穿cha。若是換了從前的禁軍,莫說給他兩天時間,便是給他五天、八天人家也不一定能到。禁軍還算是好的,畢竟大宋的軍制還屬於募兵制,多少還能讓他們動一下。要是換作後世的一些軍隊,那種完全靠拉壯丁方式組織而成的力量去完成這種舉動,幾乎是天方夜譚,畢竟再怎麼奔襲,總也不能把當兵的用繩子串起來拉著走。
因此,歷史上真正的強軍都是練出來的,鍛鍊方式有很多種,有的是在血與火中淬鍊,有的純粹就是不斷的cao練,不管用的什麼方法,至少有一點最緊要,就是命令頒下去,一定要不折不扣的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