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昇平之下,暗流洶湧,沈傲笑呵呵的背後,卻也有隱憂,只是他老謀深算,多少養出幾分喜怒不形於sè的氣度罷了。
到了初六那天,宮裡頭來人,說是陛下召見。沈傲立即換了朝服,戴著金魚袋火入宮。
楊戩在正德én接了他,領著他往講武殿裡走。這一路上楊戩道:“京兆府那邊前前後後拿了七百多人,都是嫌疑與天一教有染的,可是這幾日有幾個言官多事,說是陛下要行大獄,鬧得京城人心惶惶,為了這事,陛下了很大的火氣,寧殺勿縱,這麼大的事也只能這麼辦。”
沈傲想了想,對楊戩道:“其實那言官說的也沒錯,鬧得太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生了什麼大事,人心安定不下來,也是個後患。”
楊戩呵呵笑道:“這事兒你可別和陛下說,陛下正為這個生氣呢,再者說了,把人放出去,若是這些人出去滋事怎麼辦?”
沈傲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又問道:“京畿北路呢,有什麼訊息?”
楊戩道:“方蔡太師和兵部尚書班諷,禮部尚書楊真已經遞袋覲見了,多半就是為了這個事,陛下要雜家來接你,你去看了就明白。”
沈傲想了想,這明白為什麼趙佶是叫去講武殿,只怕講武殿那邊已經有了訊息。
進了講武殿,蔡京等人正是欠身坐在殿下,趙佶正撫案咆哮:“好大的膽,羈押欽差,他們這是要自尋死路的了。”
“沈傲,你來得正好,坐下說話。”
沈傲坐在禮部尚書楊真的下,看了楊真一眼,楊真憂慮地與他對視一眼,很是焦灼。
沈傲道:“陛下,生了什麼事,可是招安出了岔?”
趙佶冷著臉道:“他們不肯接受招安倒也罷了,竟敢把欽差也扣押了。”
沈傲驚詫地道:“現在還有吳大人的訊息嗎?”
楊真道:“不知死活。”
吳文彩是沈傲同窗吳筆的父親,如今吳筆在西京那邊做官,現在他的父親生死未卜,沈傲也不由地皺起眉頭,憎惡地道:“為今之計,只能進剿了。”
趙佶從殿上走下來,道:“高俅那邊做好準備吧!那吳文彩是不是有個兒是今科的進士?”
沈傲道:“叫吳筆,還是微臣的同窗,吏部那邊把他分到了萬年縣。”
“召回來,朕要撫卹。”趙佶在殿中踱步,不容置疑地繼續道:“還有一件事,én下和兵部那邊要隨時有準備,京畿北路的事瞞不住,西夏人也早晚知道,他們若是這個時候生1un,也得有個準備,én下擬一道旨意給童貫和種相公,加強戒備吧。”
蔡京恭謹地道:“陛下,老臣前幾日就給他們寫了信,想必他們那邊也已經有了準備。”
趙佶欣賞地看了蔡京一眼:“未雨綢繆,唯太師一人而已。”說著揮手叫蔡京等人退下,留下沈傲,對沈傲道:“年過得好嗎?”
沈傲道:“尚好。”
趙佶點點頭,抬眸一笑,道:“朕也還好。”說罷,又道:“除了那京畿北路的事之外。”
沈傲道:“陛下,京兆府抓了不少人……”這件事,他本不想說,可是又覺得不說,傷及了無辜,心裡不安。
沈傲信奉的是在其位謀其政,有多大的本事去做多大的事,換作他還是監生的時候,這種事他顧不來,可是現在他不能不管了。
沈傲不算什麼好人,但是他的原則是,人可以壞,但是就算再壞,也要有自己的底線和堅持,濫殺無辜,就是沈傲的底線。
趙佶的臉sè冷下來,道:“你要為那些反賊求情?”
沈傲正sè道:“他們是不是反賊還沒有定論,這事兒,還是要x心甄別的好,陛下,不如暫時將他們收押,等到京畿北路的叛1un平dn之後,再細細審問如何?”
趙佶擺擺手:“聽你的吧,朕召你來,是要問你一件事。”
“陛下請問。”
趙佶慢吞吞地道:“你的那幾個夫人與安寧相比,孰輕孰重?”
沈傲一愣,正sè道:“同樣重要。”
趙佶生氣地瞪著沈傲道:“你為什麼不答安寧重要一些?”
沈傲苦笑道:“不是不想這樣答,微臣已經很卑鄙了,說了一輩的謊話,今日在陛下面前,總要說一句實話不是。再者說了,一個人說句假話不難,難的是說一輩的謊話……錯了,錯了……是一個人說一句真話不難,難的是說一輩真話……還是錯了……讓微臣想想這句話叫什麼來著……”
趙佶又氣又笑,吹鬍瞪眼道:“不必再想了,朕不想聽你胡言1un語,太皇太后今早叫了朕去,說了安寧的事。”
沈傲豎起耳朵,jīn神振奮地聽。
趙佶道:“太皇太后說,安寧要下嫁,你家的夫人嘛……少不得是要做妾了……”
“陛下。”沈傲連忙道:“陛下,萬萬不可,綱禮倫常,做人總要有個先來後到吧,如此一來,便是安寧做了正主的夫人,微臣的家裡只怕也沒有安寧日了,微臣對諸位夫人,一向一碗水端水,所以家庭能和睦,若是陛下如此,微臣的妻們從夫人做了妾室,就算是安寧只怕也會不安。”
趙佶冷著臉道:“你倒是好,什麼便宜都想佔,堂堂帝姬,豈能與人平起平坐,此事不容再議。”
沈傲咬了咬牙道:“陛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