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立即叩伏在地道:“陛下,微臣後知後覺,竟是捅下天大的簍,請陛下降罪,微臣絕無怨言。”他認起錯來,絕不拖泥帶水,微顫顫地趴伏在地上,雙肩微微顫動,等他抬起頭來,那蒼老的臉上,是暗如死灰。
趙佶看著蔡京,心中一軟,連忙道:“太師何罪之有,這件辜你不必放在心上。”
蔡京微顫顫地被內侍扶起來,趙佶道:“你們都退下吧,把沈傲押進宮來,朕有話要對他說。”
蔡京心裡嘆了口氣,他不願意看到的事眼看就要生了,卻只能連化回應趙佶道:“是,微臣這就去辦。”
文景裡密不透風,趙佶扶著案,一手執筆目若星辰聚jīn會神的望著鎮紙下一副未完成的畫卷,後又拋開筆,沉眉道:“以hu鳥畫為例,沈傲是天下第一,朕這天下第一人,只怕要退位讓賢了。”
趙佶搖搖頭,看著懸掛在牆上好畫若有所思,這一幅幅畫,大多都是沈傲的作品,風格各異可是每一幅,都jīn妙到了極點,或細膩如木玟,或粗獷如颯爽秋風,趙佶看著不由地呆了一會,而後是苦笑一聲:“這個傢伙,若是能不惹事,讓朕安安心,該有多好。”
“陛下若是沈傲不惹事,還是沈傲嗎?”
這一句話出自身後x心翼翼的楊戩,在趙佶愣的時候說出這句話,很是冒險,通曉趙佶xìn格的楊戩自然清楚,只是他知道,保全沈傲的機會……來了!
趙佶若有所思地頜點頭不溫不火地道:“你說得對,沈傲若不是這個心xìn,我又如何能欣賞他,與他做知己,而不是君臣。”
趙佶是個戀舊之人否則從前端王府裡的那些舊人,如楊戩、如高俅,這些舊人如今都是位高權重,趙佶給予了他們極大的信任和權柄。
趙佶嘆了口氣,想起自己和沈傲互不知曉對方身份時的友誼,想到沈傲在泥婆羅王跟前替自己解圍這些事給予他的印象過於深刻,一時之間,那顆冰冷的心融化了幾分。
呆呆坐下趙佶突然抬眸,眸中閃耀著星點怒火對楊戩道:“上疏彈劾的那幾份奏疏立即拿回來,那份彈劾沈傲毆打泥婆羅王的奏疏還在不在?”
楊戩道:“奴已經存檔了,彈劾之人叫趙星,是一個御史。”
趙佶道:“下旨申飭,叫此人收斂一些,若是再敢胡說八道,就流放到嶺南去。”
楊戩心中大喜,他沒有想到,只是一瞬間,趙佶的心思就已經扭轉,連忙道:“陛下,言官本就是捕風捉影,風言奏事,何必要申飭,奴覺得他說的也沒有錯,沈傲是太不像話了。”
楊戩心裡清楚,這個時候還不是彈冠相慶的時候,他還要再試探試探,所謂君心難測,誰知道趙佶此刻心中到底是什麼想法。
其實他不知道,從雪片般的奏疏飛到了趙佶的案頭,趙佶的怒火就已經熄了;在趙佶眼裡,沈傲是個知己,是個讓自己又敬又恨的混蛋,可就算是混蛋,那也是趙佶的朋友,他能罵能打能教訓能給沈傲一點顏sè,可是這些言官算得了什麼東西,他的朋友也是他們能罵的嗎?
這還只是其一,重要的是,當有人拿泥婆羅王、拿沈傲貪贓這些事來對沈傲破口大罵的時候,趙佶心裡已經對沈傲已經有了維護之心,這些事對他的記憶很深刻,他清楚地記得,那一日在講武殿中,那泥婆羅王囂張跋扈,眾臣束手無策,是沈傲站出來幫了他重要的一把;只是趙佶萬萬想不到,竟還會有人敢拿出這件事來當作沈傲的罪過。
“這群言官,真是無恥之尤!”趙佶心裡不由地罵著,轉念一想,突然感覺沈傲也並沒有那麼可惡了。
過了半個時辰,內侍過來道:“陛下,沈傲覲見。”
趙佶心情複雜地抬抬手道:“叫他進來說話。”
沈傲踱步進來,低頭道:“陛下,微臣來了。”
趙佶抬眸,原以為沈傲這一次一定吃了許多苦頭,又是看押,又是會審,至少也是消瘦了幾分,免不了想寬慰他幾句,可是看到沈傲,頓時又後悔了,這傢伙居然還是生龍活虎、白白胖胖的,非但如此,居然連臉sè都比從前紅潤了不少,莫說身上有什麼傷痕,不但四肢健全,面且連細微的擦傷也沒有半點。
趙佶嘆了口氣,心裡想:“這個人,朕真拿他沒有辦法。”想罷,故意冰冷地對沈傲道:“你坐下說話。”
沈傲落落大方地坐下,二人對視著,都沒有說話,過了半晌,趙佶吁了口氣道:“你就沒有什麼話要對朕說的?”
沈傲立即大叫道:“微臣冤枉啊,微臣雖有貪贓,可是貪的並不是民脂民膏,況且這些事,微臣早就和陛下說過,大多數贓物,微臣也沒有獨吞,都是送進宮裡來的,雖然微臣私扣了那麼一點點……”沈傲伸出一x截指頭,繼續道:“可是這件事,陛下也是一清二楚的。”
趙佶無語,瞪著他道:“你想對我說的就只是這些?”
沈傲一愣,隨即恍然大悟道:“那微臣就冤枉了,今日會審,我本已下定了決心,寧死都不說出贓物的去向,太后和陛下對微臣恩重如山,我就是萬死都難報答,怎麼能攀咬到宮裡去,可惜那王之臣,實在是bī人太甚,竟要對微臣動刑,還說不j代出來,要抄我的家,殺我的頭,我心裡一想,好漢不吃眼前虧,總不能冤死在刑部裡,所以…………就招了…”,趙佶不耐煩地搖頭道:“朕要問的也不是這個,你不要裝模作樣,就你那點把戲,瞞得過朕嗎?朕要問你的是安寧的事。
沈傲不說話了,也不叫冤了,一時呆坐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