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少文呵呵笑道:“正是,正是,來,給江大人上茶。”
他決口不提給沈縣尉上茶,態度已經十分明瞭。
江炳呵呵笑道:“原來諸位大人都在。”
雖然明知會有一場腥風血雨,沈傲還是呵呵笑著朝李玟和金少文躬身道:“下官見過兩位大人,咦,原來晝縣丞也在?今日倒是巧了。”
晝青冷哼一聲,似笑非笑地看了沈傲一眼,別過頭去。既然已經撕破了臉,還客氣什麼!
金少文先不理會沈傲,對江炳道:“江大人,外頭風大得很,請入內就坐。”
一行人你謙我讓,紛紛進了正廳,金少文畢竟是提刑司的主人,這一次當仁不讓地坐在了上首,那李玟嘴裡客氣,手腳卻是不慢,一屁股坐在了左側。官以左為尊,所以歷來的官職中左丞相都是正職,而右丞是副職,他這屁股一捱了座,態度已經明瞭了。
江炳不以為意,笑呵呵地在右座坐下。
沈傲和晝青站在堂下,畢竟沈傲是官員,因此不能審判,只能訊問,這個訊問的門道就多了,金少文給晝青使了個眼色,自己先不開口,讓晝青來做先鋒。
晝青朝金少文微微頜首點頭,已是會意,怒視地瞪了沈傲一眼:“沈縣尉,我要問你,那兩個刺客是如何登上船的?據我所知,當時的花崗船順水而下,速度極快,沿途並未停靠,刺客不可能半途登船,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從汴京碼頭登船的是不是?”
沈傲笑了笑:“這倒是奇了,刺客如何登船,你來問我做什麼?”
晝青冷笑一笑,攥著拳頭道:“哼,當時花崗船本就是送你來杭州的,什麼人允許上船,也都是由你安排,所以我早就懷疑,刺客本就是你安排指使,沈縣尉啊沈縣尉,你我一同中試,你做了縣尉,我是縣丞,你心中妒忌我,所以才故意僱人行兇對不對?”
他這一句,誅心之極,從前還是質問沈傲害了他,現在卻一改話風,直接栽贓了。若只是沈傲為了保命而害了自己,最多也不過是個行為不檢,妄讀聖賢書的小罪,可是僱兇殺人,殺的還是朝廷命官,意義就完全不同了,這是要將沈傲置之死地。
沈傲眸光一閃,倒是沒想到晝青竟是玩起這種把戲,隨即哈哈笑著拍手道:“晝縣丞的故事編得很好,什麼時候晝縣丞不做官了,大可以到邃雅山房去做個編輯,這年度最佳寫手非晝縣丞莫屬了。”
金少文冷笑一聲,道:“放肆!沈縣尉,晝青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不許胡言亂語。”
沈傲不屑地瞥了金少文一眼:“大人這是什麼話,他明明是血口噴人,難道還要我肅容以對嗎?是不是我說大人的小妾偷了人,大人也只能回答是與不是?我嫉妒他?”沈傲哈哈大笑:“就憑他也配?汴京城中只知道沈相公,誰又知道一個晝縣丞?天下都知道一個沈學士,晝縣丞不過是蔡家的一條狗罷了,這種笑話晝縣丞和金大人還是不要拿來開玩笑的好。”
“你……你……好大的膽子!”金少文眼眸閃過一絲兇色:“你竟敢侮辱本大人?知道侮辱上官是什麼罪狀嗎?”
一旁的一個記錄的押司小心翼翼地道:“回稟大人,侮辱上官為不敬罪,可彈劾。”
金少文冷笑著道:“將這一條加上,到時候再和他一道算賬。”
沈傲笑嘻嘻地道:“且慢!金大人,下官哪裡侮辱你了?”
金少文想說出來,卻又覺得不好出口,倒是一旁冷眼旁觀的李玟慢吞吞地道:“沈縣尉方才說金大人的小妾偷了人,這件事若是沒有憑據,侮辱上官這一條倒還說得通。”
沈傲微笑著道:“李大人說得對,金大人說得也對,下官只是說金大人的小妾或許偷了人,就算現在沒有,以後有也不一定,莫須有嘛,難道這也算是汙衊?”
金少文拍案而起,瞪視沈傲:“好一個油嘴滑舌的傢伙,你再胡說八道,我當場扒了你的官服,看你還敢不敢嘴硬!”
沈傲正色道:“下官再不敢說了,不過下官有一個疑問,既然下官以莫須有妄自猜測了大人的小妾,大人便說下官是侮辱上官。那麼我斗膽要問,方才晝青以莫須有的罪名,說下官僱兇殺人,這算不算是侮辱讀書人,侮辱朝廷命官?大人,我現在要狀告晝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