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道:“沈公說得對,到了這裡,我們都是親人。”便是有人眼淚都出來了,平時沈公油奸嘴滑的,怎麼今日卻說出這麼令人感動的話。
其實並不是沈傲的話感動,只是這句話恰和適宜罷了。沈傲目光落在春兒身上,一雙眼眸深望著她,低聲道:“春兒,該歇的時候也要歇著,不要累壞了。”
“嗯”在眾人面前,春兒忸怩地說不出話來,霧騰騰的眼眸兒抬起來,恰好遇到沈傲灼熱的眸,一時恍惚。
“沈公,走吧,再不走又要宵禁了。”外頭的鄧龍提著一盞燈籠連聲催促。
沈傲笑了笑,留下一道背影,會同那燈籠的光芒,消失在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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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臘月,又是一場大雪飄落下來,雪花兒不大,卻是紛紛揚揚地將視線也遮蔽住了,放眼望去,遠處的景緻變得模糊起來。
沈傲穿上蓑衣,周恆和鄧龍各提著酒水、臘肉一道兒出門,往唐祭酒的府邸去,三人一深一淺地踩著積雪,在落寂的街道上說笑步行。
周恆今日倒是頗有興致,聽說鄧龍會刀法,便一路追問,鄧龍難得遇到一個吹牛的機會,自誇一番,將自己喻為那行走江湖的獨行俠,替天行道,扶弱鋤強之類的添油加醋地說出來,引得周恆神往不已。
沈傲卻只是一路地笑,不揭破鄧龍的把戲,等到了唐府,沈傲現,這位唐大人所住的宅邸與他想象中的並不相同。
沒有雕樑畫棟,沒有高牆宇,只是一處孤僻的小院落,院落裡臘梅盛開,花香四溢,雪花皚皚的堆積在籬笆上,霎是好看。
去叫了門,唐嚴穿著件襖出來,第一眼看到沈傲,頓時大喜過望,一邊開啟門,一邊故意埋怨:“這樣的寒冬臘月,你們真是胡鬧,有這個心意就行了,何必要親自來,至不濟,打個人來跑一趟,送一份名帖,老夫也就心滿意足了,若是凍著了身,這書還怎麼讀?”
說是這樣說,可是那臉色卻是紅光滿面,顯是開心極了。
沈傲送上了酒水和臘肉,道:“唐大人,微薄小禮,還請笑納,這是學生的一番心意。”
周恆也連忙將禮物送上;這些禮物,都是尋常孝敬夫的常備之物,唐嚴自是不客氣地收了,笑呵呵地道:“來,進內屋去坐,這裡冷得很,不要凍壞了身。”
拉著沈傲和周恆進了東邊的廂房,卻是把鄧龍撂到了一邊,鄧龍無語,悻悻然地跟上去。
進了東廂房,這個屋不大,應當是臥室,不過卻改成了一個小廳,廳中的飾物不多,倒是壁上懸掛的幾幅字畫引起了沈傲的興致,趁著唐嚴去煮茶的功夫,他負著手走到壁邊去看,臉上展露出一絲微笑,沈傲徐徐吟道:“狂風飛卷白絮飛,晶瑩剔透冰凌花。雪壓枝頭映白雪,傲霜迎寒臘梅花。”
這詩顯是唐嚴的手筆,詩寫得還不錯,不過嘛,以唐嚴的身份來說,這詩只怕並不是上品佳作。沈傲隨即一想,頓時明白了,唐嚴懸掛的不是詩,而是他的心境,臘梅以潔著稱,唐大人自喻為臘梅,便是擺明他的人生態度,想不到平時那與太學爭鬥起來戰鬥力爆滿的唐大人竟是個兩袖清風的高雅之士,倒是令沈傲小看了他。
周恆湊過來,見沈傲目不轉睛的盯著這幅行書,忍不住問:“表哥,這詩有什麼好看的?”說著,突然又頓住了,換上一副神神秘秘的樣道:“噓,你聽,那是什麼聲音?哇,莫非是唐師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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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