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臣冷笑道:“那麼就請曾公子信守諾言吧。”
曾歲安更是大窘,鼓足了氣,那句話卻如何也出不了口,太學生們紛紛催促,這個道:“曾公子快喊,我等洗耳恭聽。”
另一個道:“曾公子怎麼比女人還要害羞,不就是一句話嗎?莫非還說不出口?”
太學生們不斷地在奚落,監生們卻是怒了,一個監生站出來道:“讓我來會會王兄,若是我輸了,曾公子那句話我來替他喊,可我若是贏了,又該如何?”
王之臣輕蔑一笑,道:“不知閣下是誰?”
監生正色道:“在下樑成。”
王之臣笑道:“好極了,若是你輸了,便要將方才那句話喊兩遍,可若是我輸了,便兩相抵消,如何?”
梁成道:“可以”
王之臣笑著頜首點頭道:“既然你們監生不怕死,王某隻有繼續奉陪了。”口氣顯得無比囂張。
身邊一個太學生道:“且慢。”這人徐徐站起來,對王之臣道:“王兄既已過了癮,就讓我來教訓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梁公子吧。”這人也穿著錦衣,想必家中也是很殷實的,一張臉長的頗為端正,只是那雙眼睛細了一些,破壞了面相,他嘿嘿一笑,朝梁成道:“梁公子,在下週仲斌,我們現在開始吧”
又叫侍者拿了古玩來,紅蓋揭開,這一次的古玩是個鑲金白玉鐲,玉鐲用三段弧長相等的白玉銜接而成,銜接處鑲金質獸首,用金質活栓鉸連,抽出後玉鐲可自由開合,製作十分的精巧。
梁成正要細看,那叫周仲斌的太學生卻已哈哈笑起來:“這白玉鐲確實精巧得很,可惜也是偽作。”
眾人驚疑不定,紛紛望向周仲斌,此人若是真說對了,眼力只怕還在王之臣之上,只掃過一眼,便能看出破綻,這樣的能力,已經可以用神奇來形容了。
只有沈傲,卻只是含著笑,彷彿對眼前的事漠不關心。
周仲斌微微笑道:“既是白玉鐲,這白玉就已經是假的了,白玉又稱軟玉、和田玉,質地細膩緊密且韌性極好,具油脂光澤;只是這白玉鐲上的白玉雖然用料上沒有錯,可古時開採的白玉大多雜質較多,哪裡會有如今這樣光滑細膩,仿製者千算萬算,竟是沒有料到這一點,在選材上就已出了錯,其他各處就算再用心,也是白費了一番功夫。”
周仲斌拿起白玉鐲給眾人細看,看了的人紛紛點頭,周仲斌確實沒有說錯
梁成瞬時臉色大變,還未等他認輸,又有一個監生站出來;到了這個份上,所有監生都懷著同仇敵愾的心理,他們想不到,這幾個太學生竟如此厲害,國子監連輸了兩陣,若是再不掰回敗局,往後就不必出去見人了。
倒是周恆的心思不知什麼時候細膩起來,看著沈傲心神不屬,低聲道:“表哥,你今日是怎麼了?”
沈傲抿抿嘴,道:“我在等人。”
周恆疑惑地道:“等人?莫非會有美人兒來嗎?哇,表哥,你到底有什麼內幕?”
沈傲白了他一眼,道:“我在等那個姓鄭的來。”
周恆頓時想起來了,表哥曾叫他去打聽一個姓鄭的太學生,好像叫什麼鄭詩,不是已經打聽出這姓鄭的身份是假的嗎?為什麼還要等他?這個問題讓周恆一時摸不著頭腦。
而在這個時候,場中太學生和監生的比試已經越來越激烈,雙方走馬換燈似的自告奮勇出場,只是結果卻令人出乎意料,連續賽了七場,監生們竟是輸了七場;這些太學生尤其以周仲斌、王之臣還有一個叫桓空的人最為突出,眼力極好,一下子便將監生們打了個落花流水。
二樓的廂房裡,成養性已經捋須直笑起來,這幾個太學生,都是他從數千學生中挑選出來的佼佼者,尤其是周仲斌、王之臣二人,這二人家中本就是一個開著古玩店鋪一個開著當鋪的,自小便跟著長輩去分辨古玩,早已練出了常人難以企及的眼力,憑這些公子哥兒似的業餘監生,哪裡是他們的對手
而唐嚴的心卻是沉了下去,連戰連敗,竟是連輸七場,這不但丟人,而且是丟大人了;將來這件事傳出去,只怕又會成為笑談,國子監好不容易挽回了些許聲勢,只怕今日要徹底葬送了。
“早知如此,今日還是不來的好哎,真是顏面喪盡,可羞可恥……”唐嚴的心頭冒出了這個念頭,見成養性故意瞥過來看自己,真恨不得尋一個地縫鑽進去。
其他的看客也有人興高采烈,有人沮喪失顏,在場之人,大多不是國子監便是太學出身,太學的官員見後起之秀們連戰連捷,自然是喜不可遏。而國子監的官員一看,哇,輸得太慘了,竟連招架之力都沒有,頓時黯然不語。
趙佶只微微一笑,將三皇子叫到身邊,低聲道:“朕乏了,哎,原以為是一場龍爭虎鬥,現在看來,卻是貓戲老鼠,無趣,無趣,你和紫蘅隨朕擺駕回宮吧”
趙楷笑道:“父皇何不多看一會,或許會有轉機也不一定”
趙佶抿了抿嘴,似在猶豫。
這個時候,樓下的廳堂裡的太學生個個欣喜若狂,他們從未這麼痛快過,一個個催逼那落敗的監生實現承諾,整個場面竟是亂哄哄的,一點規矩都沒有了。
而監生們恰恰相反,個個黯然低頭,一時之間,竟是手足無措,平時這些人都是被人奉承慣了的,如今卻被太學生們踩得死死的,比又比不過,退又無路可退。
王之臣站出來故意地冷聲笑道:“這鑑寶會上,國子監也敢和太學鬥,就憑几個三腳貓嗎?哈哈,諸位兄臺還是願賭服輸吧”
曾歲安想要反駁,卻不知說什麼好,恰在這個時候,身邊傳來一陣微嘆,只聽沈傲苦笑道:“三腳貓嗎?願賭服輸是自然的,不過嘛,王兄是否忘了,金剛無敵小郎君沈傲還未出場呢”
沈傲豁然站起來,方才他需要一下思路,不過此刻,他的腦海已經空明起來,國子監與沈傲一榮俱榮,如今被人欺負到這個份上,他沒有不挺身而出的道理。
輕蔑地掃了這幾個太學生一眼,沈傲指著王之臣道:“你……”手指的方向又落在周仲斌身上道:“你……”最後指向恆空道:“還有你。你們三個,一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