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帥崔飛,俊美的臉蒼白得沒有一次血色,可是他的言辭卻像刀鋒一樣鋒銳,一句話便將陳原說得啞口無言。
崔飛嘴角微微的抽動,繼續道:“老子三歲就死了爹,那一年你八歲。崔氏一族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個廢人,但是我爹的命令他們不敢違背,長寧崔老虎縱然死了,可是老虎的餘威依舊能震懾整個星球。
但是餘威總有淡去的那一天,長寧的百姓擁我為少帥,可是崔氏一族包括我三叔在內,卻恨不得我早死早超生。
我活著妨礙了很多人,妨礙了那些帶兵的軍頭,他們覺得一個廢人作他們的統帥,他們很丟臉。
我妨礙了崔氏家族的其他兄弟姐妹,他們覺得我老爹不公,我明明是個廢人,他依舊要讓我做長寧的領袖。我活著一天,他們就痛苦一天……
好像只要我死了,這個世界就和諧安寧了,所以我的死,成了所有人內心的渴望……
可我他媽為什麼要死?老子為什麼要死?為了讓所有人都快活,我就要死嗎?”
崔飛咆哮的吼道:“老子偏不死,不僅不死,我還要拼命的活得長久。老子在長寧走投無路了,快要死了,湯望山給我‘外而生,內而亡’六個字,老子就讓長寧易幟,聯邦兵不刃血就得到了我長寧五千萬平方公里的冰川。
外圍六星,我率先做表率願意長住首都星圈,為聯邦平定三寧星域立下赫赫功勞。
那又怎麼地了?老子就是一條狗又怎麼地了?就算做一條狗,我也要活得更久一些,我究竟膈應到了誰?
我膈應到了長寧星球三十億平民百姓了麼?我他媽膈應到的還是崔氏,還是三叔,還是你這個自以為宇宙正義化身的陳原而已。你們算個狗屁啊,你振振有詞的說我是條狗,你比我高尚多少麼?
這些年你跟著我三叔,不見得比我這條狗活得有價值……”
崔飛越說火氣越大,用手指著陳原道:“你他媽是個什麼東西?你先前還說我不配提五十區,你陳原如果不是僥倖躲過那一劫,你他媽還能成為我三叔吹捧的長寧天才?你活得可能比狗都不如。”
他用手拍拍自己的胸脯,然後將手指向羅安,吼道:“你看看老子,再看看他!老子和他才是從那個地獄中爬出來的陰魂,你陳原根本不是。你有什麼資格在我和他面前指手畫腳,你有什麼理由替我們決定人生?
陳原低著頭,半晌不說話。
過了很久,他抬起頭來,道:“崔飛,不管你說什麼,我殺你的心堅若磐石。不為別的,只為這些年你犯下的殺戮。你為了取悅你的主子,你殺了多少長寧人?你殺了多少三寧的弟兄?
你死有餘辜!”
“哈哈!”崔飛哈哈大笑,笑得身子幾乎要跌倒在冰原之上。
很久,他笑聲戛然而止,猛然吐出一口血,才道:“殺人?那又如何?宇宙茫茫,很多人要殺我,我自然也要殺人。你要殺我,我反過來殺你,天經地義。當然,可能有人並非要殺我,可是我卻感覺他要殺我,我自然也殺他。
殺我的人那麼多,我怎麼能知誰是真要殺我的人?我弄不清楚,自然只能多殺一些,我九歲的那一年,我總覺得學校那個穿紅裙子的美女老師是最安全的人。
然而,她卻趁我在衛生間上廁所的時候,突然將我的頭按進了抽水馬桶中,我當時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幸虧我奶奶給我身上藏了一柄小刀。
我掙扎著趁她以為我已經窒息鬆懈的剎那,一刀捅死了她。
從此以後,我就搞不清楚敵友,反正離我太近的人,我就殺,反正我感覺不舒服的人我也殺。其中肯定有該死的人,也有不該死的人。
那些該死的人,死了活該,那些不該死的人,等我死了,下了十八層地獄再慢慢去還債。
只是說了那麼多,這些事情關你鳥事?你他媽真當自己是宇宙正義警察麼?聯邦議會,總統都沒說我亂殺無辜,聯邦法庭都沒有審判我,你他媽算哪根蔥?”
陳原和崔飛言語針鋒相對,羅安聽得是一臉茫然。
兩個人都有些瘋狂,思維和常人截然不同,不得不說,無論是崔飛還是陳原,他們的話,羅安都不敢苟同。
崔飛對生命的漠然,讓羅安感覺內心很不舒服,因為這和他心中想象的長寧領袖,聯邦英雄的形象反差過於巨大。
而陳原言辭之中對聯邦的仇恨,對長寧的仇恨,也不能引起羅安心中太多的共鳴。
可偏偏他們兩人說了那麼多,羅安卻不能完全置之不理,因為這兩個人竟然出乎意料的和他都是一類人。
三個人都是來自一個叫聯邦五十區的地方,貌似這個地方曾經發生過某種意外或者是災難,現在活著的人很少。
聯邦五十區是什麼地方羅安根本不知道,因為在聯邦地圖上即使是幾十年的老地圖上,也找不到五十區的位置。
這個地方以前發生了什麼事情羅安也一無所知,因為從他記事起就在長寧軍屬孤兒院。
“你們就別爭了,爭來爭去都尿不到一個壺裡還爭什麼爭呢?”羅安突然插言道。
陳原和崔飛同時看向他,羅安道:“找個地方去養傷,這裡太冷了,我都難以忍受了,你們又能抗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