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鉛雲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漸漸地透出暗紅色。
紅色越來越亮,似乎將整個異界都染上了一層燃燒的血色。
當格利高裡抬頭望向天空的時候,厚重的雲層已在劇烈翻滾著,就如無盡的燃燒岩漿倒懸在天上。
整個燃燒的天空如同一個無比巨大的漩渦,開始緩緩地旋轉起來。漩渦的中央,正是風月所在的山峰。
風月忽然低嘆一聲,道:“我已經……壓制不住力量了。”
她伸手一抓,纏繞著青色花紋的死神鐮刀出現在手中。
風月望著天上的漩渦中心,緩緩升起。
在無盡遼闊的異界的另一端,五位的君王都集中在埃爾格拉的大殿中,無言地注視著漫天的火雲。君王們知道,死亡世界的浩劫就要來了。
所有的低等不死生物都呆呆地站在原地。它們似乎完全忘記了向地層深處躲藏,只是傻傻地站著,沐浴在如血的紅色裡。
一記驚雷!
緊接著,無數的炸雷開始震撼著整個死亡世界。
在紫電和狂雷當中,燃燒著熊熊聖火的烈焰戰車自火雲漩渦中心緩緩降下,威嚴的天界巡狩者與前幾次有所不同,他披上了一件深紅色的戰甲,仍裸露著右肩以及肌肉虯結的大半胸膛。他右手仍持著聖焰凝成的長矛,但這一次左手多了一面巨大的金色塔盾。
風月無所畏懼地迎向了天界巡狩者。
與高達四米的天界巡狩者相比,風月的身軀顯得如此的輕盈弱小。但是體型大小並不代表力量強,實際上,風月知道天界巡狩者完全可以變成數百米高大,雖然這種變化全無意義。
風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但她就是知道。
天界巡狩者略有些遲疑地打量著風月,特別是疑惑地看著她身後緩緩扇動的潔白羽翼。但當他的目光落在風月手中的死神鐮刀時,憤怒終於不可抑止地爆發了。
天界巡狩者刷地展開超過三米的巨大羽翼,虯髯怒張,咆哮起來:“骯髒的生物,你的力量很出乎我的意料,可是這正是你的不幸,過於強大的力量使你再也無法逃出我的雙眼!在毀滅你之前,看在你背後雙翼的份上,我將無比仁慈地給與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是束手就縛,讓我的火焰長矛刺穿你的靈魂,在瞬間結束你骯髒的存在呢?還是準備反抗到底,在天界的熊熊聖焰中承受漫長的煎熬?”
風月冷冷地道:“真是莫名其妙!收起你那可笑的仁慈吧!你簡單的智慧無從理解什麼是高貴、尊嚴和驕傲。”
她不再理會天界巡狩者,只緩緩地提起死神鐮刀,開始凝聚力量。
天界巡狩者無比憤怒地大吼起來,他的咆哮震得火焰戰車都在不住晃動,數以百計的雷電球從戰車上四下飛出,然後化成無盡的狂雷森林,籠罩了數十公里的地面。
格利高裡見勢不妙,四翼一振,藍黑兩色的護罩立刻護住了全身。一道粗大的電柱隨即擊在它的護罩上,將它從峰頂擊了下去。在骨龍的嚎叫聲中,粗大的電火接二連三地擊中了它,直到將它深深地砸入地底。
風月手中的死神鐮刀一抖,巨大的刀鋒立刻化成了一片幽暗的虛影,由塌陷的空間構成的虛影。
她周圍數十米方圓的空間都出現了奇異的變化,凡是經過這片區域的閃電,都發生了詭異的扭曲,而且每道閃電扭曲的幅度方向各不相同。
與第九騎士決戰時,風月仍需慢慢的提聚力量,才能達到力量的頂峰,揮出以空間碎片構成的死神鐮刀,但這一刻,幾乎是眨眼之間,風月的力量就達到了巔峰。
面對力量無比強大的天界巡狩者,風月決定放棄一切技巧,只以最強的一擊換取渺茫的機會。
天界巡狩者的怒意已經無法抑止了!他雙目怒張,眼角都在微微地抽搐著,手中的火焰長矛高高舉起,遙遙對著風月。但他左手的巨大塔盾,卻下意識地護在了身前。
天界巡狩者幾乎是在狂怒。不僅僅是因為風月的傲慢,還因為他內心深處隱隱地有一絲不安。
他怕什麼呢?只要站在火焰戰車上,他就是無敵的。這個世界中的存在,無論如何強大,都絕不可能在天界的烈焰下生存的。
風月忽然尖厲的一聲長嘯,周圍的空間不住振動。她帶著一道若有若無的軌跡,緩緩向天界巡狩者壓去!
天界巡狩者再也無法控制自己了,他不停地咆哮著,巨大的塔盾重重地敲擊著火焰戰車。
這個風月,這個骯髒卑微的生物,竟然敢向他進攻?
已經多久沒有見過這樣無禮的存在了?一萬年?還是兩萬年?
死亡世界總會有強大的存在出現,甚至比眼前的風月還要強大的也不只是一個。在它們在高貴的天界巡狩者面前,總是謙卑的、畏縮的。它們只會徒勞地逃避,試圖多生存一段時間。天界巡狩者非常享受這種追獵的遊戲。
可是這個風月,竟然敢向他進攻?!天界巡狩者的每滴血液都要比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存在高貴一萬倍!
在艾爾格拉的神殿中,五位君王都在沉默地等待著,等待著風月毀滅的那一刻。每一位君王的心情都非常沉重。風月雖然是君王中的另類,但她畢竟也是君王,她的毀滅仍會讓所有的君王都感到一絲悲涼。
從風月身上,君王們感覺到了一些不同的東西,那是在漫長的歲月中已經快被所有君王遺忘的東西。
“尊敬的智慧之火,如果八位君王都在的話,我們與天界巡狩者拼死一戰,能有多大的把握獲勝?”
智慧之火一驚,精神波動中都有了些戰慄。
它思索了良久,才道:“只有不到一成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