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秦烈提出的什麼消費,什麼經濟之道,更離譜的是那限制工時,給農民制定最低薪金,到底是否於國有益。他呂幽仍然不肯輕信,需要仔細調查一番之後,仔細權衡過利弊,再做出決斷。
若是無益,那麼他即便再次得罪秦烈,也必須阻止。
第四件議事,則是清查大秦國田畝,官紳一體納糧。禁絕田畝交易,只能由大秦國朝廷出資購買,然後平價貸給無地之民,這又是一件把世家貴族,得罪了個遍的政令。
這大秦擴土開疆,田畝無數,那些官員和世家之田,大多不用納稅。秦烈這一大政,就剝奪了這些人無數利益,好在這兩樁大政,得知的也不過是寥寥幾人,都是秦烈的真正親信。
不然此事洩露出去,必定是一場軒然大.波,引起禍患。
而秦烈之意,似乎是打算藉助秦商戰爭,施行此策,使呂幽既是驚訝,也覺擔憂,秦烈之舉必然是要在打敗大商皇朝後進行變革,對大秦治下的權貴下刀割肉了。
“諸位且放心,以我觀之,此政施行,當比想象中容易。如今大秦武修盛行。只需一顆地階七品靈石,就可一身保暖無憂。我大秦國之政,也使經商之富,遠勝耕田。不瞞丞相,我本來也是打算賣出些田畝出去。”
許書是議事殿右長老會長,自然也是秦烈推行幾件大政,必不可少的依仗,亦深知內情。
“君上之策布*遠,若官紳都能一體納稅。對我大秦而言,乃利國利民之事。切既然納了糧,就該有補貼,其實沒虧到哪去。”
呂幽沒有馬上附和,只道出了自己的感慨:“此政令是好事,即便阻力大了些。呂幽也必定盡力為之,只是老朽我,卻越來越看不懂君上了。”
“君上他確實不喜處理繁雜政.務,可我觀君上一應所為手段,分明似在重建房屋,改易樑柱。”
那許書悠悠一笑,目中閃爍著光芒:“我不知別人怎麼想,在我眼中,君上卻是當之無愧的聖君!比那大商殷御,強了百倍!”
“聖君麼?”呂幽有些發呆,免去死刑,愛重子民,甚至不惜為此拿權貴開刀,君上他,確然是聖明之主。
呂幽接著失聲一笑:“大商皇帝,可是公認千百年難得一見的明君。少年之時,就已挽大廈於將頃。日日勤政不倦,宵衣旰食。君上他也是難得明主,可要說比元辰皇帝強了千百倍,絕不可能。許書啊許書,你還真敢說。”
許書也不爭辯,只冷然一哂,胸中卻是不以為然。
即便那殷御勤政不倦又如何,宵衣旰食又能怎樣?
此時的大商,還不是民不聊生,戰亂四起?可謂苦大商之政久矣!
勤於政務,未必就是一個好皇帝。
自家君上雖是懶惰,幾乎不插手政事。然而對於國之大政,卻毫不含糊。
而此時的大秦國,也已漸入鼎盛之時。
殷御以權術御人,恨不得事事躬親。秦烈卻是從體制著手,選拔人才,毫無顧忌的賦以重權。
同是君王,二者之間,可謂高下立見。
那些個儒生,真是瞎了眼睛,才認得那殷御是當世明君,而自己國君,則是荒唐無道。
頗有種義憤填膺之感,恨不得站出來,與儒家爭上一爭。
卻也知無用,那些聖人一腦門子聖人教義,理教學說,聽不進其他的話,與這些儒生辨,是自取其辱。是非對錯,千百年後自可見分曉。
略過了此節,許書又眯起了眼,轉過了話題:“君上這一次,看來是信心十足呢!多半有著必勝的把握。只不知此戰之後,有多少人會遭殃?”
說到這次的戰事,呂幽也是手撫長鬚,面現異色。
一體納糧,均田之政與制定最低工薪之政,無一不是雄心勃勃。可不像是一位對未來毫無自信的君主,能夠想得出來。
“未必!君上欲造公平之世,給世人公正之法。事後即便要行清洗之事,多半會依法而治。”
秦烈此時,卻不知自己重臣們,在私下裡的議論。
依然是帶著政兒,還有林妙可每天賞花觀月,釣魚逗鳥。
在說服了呂幽虎澤這幾個親信老臣之後,就完全是好整以暇,有條不紊。
日子過的不亦樂乎,整個人心情愉悅。
唯一使他極度不爽的,是那些從境內各處,不斷傳來的噩耗。
各地官員暴斃,百姓遇襲死傷的奏摺,如紙片一般的紛紛傳入靈霄城內,這種情形,幾年前也有過。
那時他勃然大怒,獨自殺入到中央大陸,斬殺三十餘萬道門弟子,以洩胸中之恨。
然而此時此刻,看著那些數字,卻是有些麻木。
秦烈心中自嘲,微覺刺痛,“原來我秦烈現如今,也到了視萬民為螻蟻的層次了?”
若然是明君,必定是為之憂憤難安。就如那血聖魔主的所言,食不知味,睡不安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