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長老監管那些錢財的使用嗎,卻也不失為可行之道,只是他的雄才大略,似乎也太大了些。感覺有些不對勁,似乎這秦烈,還另有他意。”
他眉宇輕皺,隱隱覺著,這之間大有文章,絕非一般人可想,似乎與那氣運也有關。可他細細運術推算,卻又毫無頭緒。儒服青年只得是搖了搖頭,將這幾張獸皮,鄭而重之的仿入自己的衣袖內。
斜視天妖宗主峰之巔,儒服青年忽地莞爾一笑:“這是幻音坊的靜神安靈曲?這個女娃倒是悟性上佳,居然進入頓悟之境。那秦烈,也是好福緣!”
儘管此刻,他仍舊猜不透秦烈第六條詔諭的內中深意,但與這位天妖宗新任妖主的見面,他卻是期待備至。
從書房的廢墟中走出來,秦烈花了三個時辰洗了個澡。隨後又叫人把那呂幽,連夜喚來。
這呂幽武道羸弱,天賦也是平常之至,或許是因常年處理天妖宗事務之故,並無多少時間修行,上山之時,面上全是疲態。
望向秦烈的神色中,隱隱透出一絲不滿。他這幾日,為了推行秦烈設下的政令,幾乎每日睡不到兩個時辰,對於這位打攪了他睡眠的小子,自然是沒好臉色。
哪怕對方是一宗之主,自家主君,他也同樣不爽!
秦烈也不是一點沒感覺,自己確實不厚道。不過那楚韻蘭,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旁盯著,不肯下山。
甚至方才還跪在偏殿之外。一副他不答應立刻給那十里伶香町的女子一條活路,那就絕不肯罷休的勢頭,他也是被逼得沒辦法。
不過在見面之後,這呂幽還是收斂住了心情,肅容勸諫道:“據說君上連續兩天,都未處理政務,臣深深痛心。君上潛心武道,固然是好事。可君上也需謹記,這天妖宗十城,附屬城池三十座,八千萬人,都盡繫於君上一身,不可輕忽。”
秦烈尷尬的打了個哈哈,揮了揮手。又是一行字打出:“此事我自有章法,且等過些時曰再說,必定不會耽誤了政事。”
正猶豫著,該怎麼開口。若是明說,別人事後知曉,楚韻蘭曾經上來遊說過。然後當夜就改了主意,那名聲該多難聽?
接著就聽呂幽又展眉言道:“君上既出此言,那就當知君者一言九鼎的道理!還有一事,十里伶香町如今已查封,可內中一千女子,卻需謀生之策。”
秦烈聞言頓時大喜,當下不動聲色:“此事我已仔細想過,不若在天妖宗之外選一址,建個衛城如何?那些商人,亦可一併搬過去。”
“衛城?”那呂幽看了看那些虛空中聚成的字,一陣沉吟,接著是點了點頭:“君上仁德,此法似乎不錯,容老臣回去之後,再想一想利弊,再回復君上。”
秦烈也不意外,若呂幽馬上答應下里,他反倒會失望,心中一邊想著,提前收購地皮建房收租的事。秦烈一邊滿意笑道:“還有云海狩獵,丞相也要著手準備才好。通知諸族,最好一月之內,可以成行。”
呂幽眉頭一挑,此事他早就等著。這是天妖宗頭等大事,若無此故,才半夜把他喚來,那麼也還算過得拳。立時是俯身一禮:“回稟君上,那二百五十艘雲艦,連同一應物資戰械,臣早就已準備妥當。隨時就可成行!”
秦烈氣息一窒,忖道這一個月,除非是那靠山找上門來,他可不敢輕易跑出去。接著便又不經意的岔開話題:“對了!丞相,我欲仿那中土皇朝,建六部內閣之制。你過幾曰,給我送個名單來,定要推舉賢能。”
呂幽先是一怔,接著就又平靜了下來。建六部是好事,天妖宗的官制,是一片亂麻。不過這內閣,估計是欲分他之權了。既然是內閣,自然是多設相臣——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位君上的手段,也與先前的風格一樣,堂堂正正。他呂幽接著便是!
可為何又要他來推舉?是了,定然是在試探,他呂幽是否野心勃勃,攬權之輩。
目送著那呂幽離開了暖閣,秦烈就陷入凝思,想著呂幽離去前的警告。
雲海狩獵,事關天妖宗的歲入,能夠籠絡的強者數量。如雲瑕山,烈焰山與冰霜城這樣的勢力,絕對不會放過這次打壓天妖宗的機會。
再還有那鐵罡殿,除非秦烈墊付,國庫裡是沒錢修了。
而後又盯著眼前,這又多了一大堆的獸皮發呆,目光渙散。
說是不想理會,不過卻又知道。這裡面有些奏章,是必須儘早處置的。
當這妖主,還真是累人,只盼著幾個月後,他能把所有事情處理妥當,然後及早脫身。
後面的珠簾一陣晃動,楚韻蘭從裡面走出來,然後又是感激的朝著秦烈一禮道:“多謝君上,韻蘭感激不盡。三月之約,楚韻蘭必定守諾!”
秦烈卻是無精打采的揮了揮手,都懶得搭理,只徑自把一張奏章攤開。
正要批閱,就聽外面一把音質清朗,攝人心念的笑聲傳至房裡。“半夜三更,仍不忘處理政務,你這孩子,居然是頗為勤政。只不知為何要定在一個月後,去雲海狩獵?難道不知這天妖宗之外,正有強敵窺伺。”
秦烈心內是‘咯噔’一聲,暗道總算是來了。楚韻蘭也還未來得及離去,也同樣睜大了眼,愕然看向了窗外。
下一刻,就見一個男子從正門踏入到房內。旁邊的侍衛,則都泥雕木塑般,根本就無反應。
站在秦烈身後的段雲與涼冰,先是大驚失色。直到看見這人身後的尤思穎,這才稍稍平靜。
楚韻蘭則是一頭霧水,她認得這女子,是玉嫣宗的同門。可這男子,又是何身份?
“是不得不然,天妖宗財力已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且正因知曉,才要引他出來。”
秦烈凝思了片刻,就把手中的筆放下。然後站到了那書案之前,行晚輩之禮,仍舊以字代言:“不知前輩,該如何稱呼?”
也是不敢有半點不敬,這人能令天妖宗的龍氣蟄伏,怕遠遠不止是聖境而已。
儒服男子毫不客氣的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下,卻又一拂袖,將秦烈的身軀扶起道:“你是一宗之主,不用多禮。至於本人,乃是蒼生道之主,至於稱呼,這個可真是叫人為難。”
秦烈目光立時一縮,眼中終是現出幾分意外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