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少年,看到符文閣上的情形,面上禁不住一陣抽搐,然而只是瞬息,他就又恢復了平靜:“之前果然還是小看了他,劍道了得,符法也是絕頂。夢瑤,這十二仙符,你如今有把握臨摹的,有多少?”
“我上次臨摹符文閣十二仙符總共十一……”奚夢瑤抬頭看著那十二個仙符,面上有些傲色。接著卻又神情沮喪地,看了看最後一座石碑。唯獨此碑,與其他石碑的顏色不同。乃是銀色,閃閃發光,材質也是換成了光雲石。並不比祟金珍貴,卻另有特姓。
“這幾年,我一直在攻克最後一座石碑,就是那最後的‘運’字,可始終無法繪製出來。所謂的運道,實在太難把握。若非此符,真懷疑這世間,到底是否有這規則存在。我要掌握,還需兩年。據說‘運’之上,還有所謂的‘命’,更是高深莫測。話說回來,我們祖師的成就,也不過如此。只留下這十二仙符,更高深的宇宙二字,根本就未觸到邊——”
一講起符籙之道,她頓時就開啟了話匣子,嘴中滔滔不絕的談吐起來,停不下口。
少年沒有聽她後面的話,只是將剛才她先前的話一一記在了心中,隨後他直接把話題岔開道:“我猜自己要破那劍陣,同樣還需兩年,原來夢瑤也同我一樣……”
“這些字,好醜。”符文閣上,秦烈臨摹仙符之際,忽然輕呼一聲,看著那些石碑上書就的血符,他不由感嘆,這些仙符細細觀之,簡直就是一條條醜惡扭曲的藤蔓,不堪入目。
“你一個武夫而已,能懂什麼!”
奚夢瑤一聲冷哼,然後如同看道絕世書法的眼神,看著那些血符:“不用任何靈能,哪怕繪符之人再怎麼高明,也難不偏不移。這些符或者難看,卻已含天符大道,該有的一樣不缺,不該有的一樣沒有。這個人,對天地靈能的掌握,分明已到極致。我不知中央雲陸中的情形如何,不過在東臨雲陸,世間可堪與之比擬的同齡人,絕不會超出五人——”
聲音一頓,奚夢瑤的視線,又投向了那臺上的秦烈,信心滿滿:“決定了,他要是能把最後一符也臨摹出來。我奚夢瑤就是倒追,也要把他弄到手。”
少年‘噗’的一笑,隨即又忙收住,毫無半分反對之意,面色嚴肅古板的繼續看著臺上。
而此刻的秦烈,已經站在了那‘雷’字碑前,同樣以滴血的食指,觸在這仙符的初起處。
少年毫不在意,臨摹雷字元的艱難,僅次於乾坤陰陽。可既然後四字,已是繪出,想來這雷字,也是難不倒此人。
只心中有些好奇,這個人,到底能否將奚夢瑤口中,最難的‘運’字臨摹。
“巽為風!風則氣之動也。寒熱對沖,兩風相重,長風不絕,無孔不入!”
“震為雷!雷者巨音也,音振則聲巨,故聞於百里。東方為木,木有陰陽,結而為震!”
食指在石碑之上,利落地畫出最後一道血痕。使天符臺上,一聲聲忽大忽小的聲鳴。旋律詭異,忽而使人頭腦清明,忽而又將人震的心神恍惚。
秦烈吮了吮自己手指上的傷口,心中多少有些無奈,等待著身旁,這些雷音消散。
哪怕是未用任何靈能魂念,當這些內蘊自然大道的符文繪出時,也就自然具有著一定的自然之威。
雷字元已成,下一個,就是‘運’字元。
秦烈的眉頭不由微微蹙起,氣運與運勢,最是飄渺難測。小到螻蟻塵沙,大到家國世界,都有著自己的‘運’。
他依舊是以食指,觸在此符上,整個校場,所有人都為之一陣屏息。
僅僅片刻,秦烈的神識,便開始與此符共振。然後他的意識,再次被強行抽出。
不過這一次,卻再非是被石碑,拉去觀睹那些天地間的各種自然與現象,而是一個仿如真實般的夢境。使他的意識,徹底沉湎入內。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秦烈再回過神,目中竟滴出了兩行眼淚。
恍惚間,秦烈彷彿經歷了一位老人的一生。家國的興衰敗亡,人生短短几十年中的起起落落。
“原來這‘運’字真義,卻是如此簡單!”
啞然失笑,秦烈也說不出自己此刻,到底是和何心情。對這凌雲宗的敵意,忽然之間,就消退了不少。
他不知那位凌雲祖師,擺下那傀儡劍陣,立下這十二座仙府神碑,到底是出於何意。
不過今曰,他秦烈也算多多少少,受了這位太古強人一些好處。
十一道仙符,十一種幻象,其中的符之真意,他雖早有掌握,卻也並非無有裨益。